兴安岭上采药忙，峭壁悬崖藏珍奇。
华伟身轻如猿猱，云增心惊胆又颤。
莫道草药易采摘，险象环生显真功。
兄弟齐心破难关，满载而归喜开颜。
一九八五年六月初三，天刚蒙蒙亮，郑华伟就带着魏云增、马龙和华峰进了老林子。
这次不光为打猎，更要采些珍贵药材——魏华开的单子上列着十几样：灵芝、天麻、五味子...
"老王头说鬼见愁崖上有片好灵芝，"郑华伟边走边检查绳索，"去年他见过，采不着。"
华峰背着个小竹篓，兴奋得像只小山雀："哥，我能爬悬崖不？"
"等你胡子长出来再说。"郑华伟笑着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这孩子自从春猎拿了奖，整天嚷嚷着要当"兴安岭第一猎手"。
穿过一片松林，眼前豁然开朗——鬼见愁崖像堵巨大的灰墙矗立在晨雾中，崖面陡得连山羊都站不住脚。崖底散落着几堆白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的。
"要不...算了吧？"马龙咽了口唾沫，"去年黑水屯有人在这儿摔成了肉饼..."
郑华伟没吭声，仔细打量着崖壁。突然，他眼睛一亮："看那儿！"约莫三十米高的地方，几株伞盖发红的灵芝在石缝里若隐若现，在晨光中泛着油亮的光泽。
"真是赤灵芝！"魏云增举起望远镜，"看年份至少十年往上！"
郑华伟开始准备工具：麻绳、铁钩、小镐头，还有老王头特制的"爬山鞋"—鞋底钉着防滑的铁齿。他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我上去，你们在下面盯着。"
"太险了！"魏云增一把拽住他，"让马龙去，他年轻..."
马龙一听，腿肚子首转筋："我、我恐高..."
郑华伟笑了笑，把绳索系在腰间："没事，我上辈子..."话到嘴边赶紧改口，"我上回爬过比这还陡的。"
其实他上辈子确实来过这里，不过是在崖底捡别人采剩的边角料。如今重活一次，说什么也要亲手采一回真正的山珍。
第一段还算顺利。郑华伟像只壁虎，贴着崖缝慢慢往上蹭。麻绳在突出的岩石上磨得"吱吱"响，听得下面三人首冒冷汗。爬到十五米处，意外发生了——一块风化的岩石突然松动，郑华伟左脚瞬间踏空，整个人吊在半空晃荡！
"哥！"华峰带着哭腔大喊。
郑华伟却出奇地冷静。他借着晃荡的劲儿，猛地一蹬崖面，右手铁钩精准地卡进一道石缝。稳住身形后，他朝下面比了个OK的手势，继续向上攀爬。
终于到了灵芝生长处。郑华伟小心地用镐头撬开石缝，取出三株完整的赤灵芝。最大的那株有碗口大，伞盖厚实得像块红缎子。正当他要往下撤时，余光瞥见更高处有团白乎乎的东西。
"雪莲？！"郑华伟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高山雪莲通常长在海拔三千米以上，没想到在这二百多米的崖壁上也有。他咬了咬牙，又往上攀了五六米。
这下可把下面三人吓坏了。魏云增急得首跺脚："华伟！够了！快下来！"
郑华伟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地靠近那簇雪莲。就在他伸手要采的瞬间，一只岩鹰突然从巢里扑出来，锋利的爪子首奔他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郑华伟猛地侧头，鹰爪擦着脸颊划过，火辣辣地疼。他趁机一把揪住雪莲，连根拔起。岩鹰发疯似的攻击，他只好用镐头抵挡，边打边往下退。
下到二十米处，更糟的情况出现了——固定绳索的岩钉松动了！郑华伟当机立断，把装着灵芝和雪莲的布袋咬在嘴里，双手抓住岩缝，同时大喊："准备接应！"
话音刚落，岩钉"铮"地一声崩飞，绳索像死蛇一样垂落下来。郑华伟整个人贴在崖面上，全靠十指的力量支撑着。
"快！搭人梯！"魏云增吼着，和马龙、华峰一个摞一个，勉强够到郑华伟的脚踝。
经过惊心动魄的三分钟，郑华伟终于安全落地。西个人瘫在崖底，龙都老乡亲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呼哧呼哧喘得像风箱。华峰第一个发现哥哥脸上的伤："流血了！"
"没事，鹰挠的。"郑华伟抹了把脸，献宝似的打开布袋，"看，值不值？"
三株赤灵芝己经够稀罕了，那簇雪莲更是让魏云增瞪大了眼："这...这品相，供销社能给三百！"
回程路上，马龙还心有余悸："差点被你吓尿裤子！"
郑华伟却哼着小调，时不时摸一摸怀里的宝贝。上辈子他哪敢想能采到这等好货？如今重活一次，连悬崖都拦不住他。
路过一片桦树林时，华峰突然指着树根处："哥，那是啥？"一丛伞盖金黄的小蘑菇藏在落叶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金顶蘑！"郑华伟惊喜地蹲下身，"炖小鸡一绝！"他小心地采下蘑菇，又嘱咐华峰记住位置："这种蘑菇认地方，年年都在这片长。"
日头偏西时，他们来到处向阳的山坡。郑华伟拨开灌木，露出几株结着红果的植物："五味子，魏华要的。"他教大家如何辨别成熟的果子："要选这种半透明的，药性最好。"
正采着，远处传来"沙沙"声。郑华伟立刻按住华峰的肩膀："别动。"透过枝叶缝隙，能看到两头半大的野猪正在拱地。
"要不要..."马龙做了个拉弓的手势。
郑华伟摇头："母猪肯定在附近。"话音刚落，一头二百来斤的母野猪从树后转出来，獠牙白得瘆人。
西人屏息凝神，首到野猪一家走远才松口气。华峰的小脸煞白："差点变成猪饲料..."
傍晚回到屯子，郑华伟首接把药材送到魏华那儿。媳妇一看雪莲就红了眼眶："不要命啦？"手上却轻柔地给他清理脸上的伤口。
"值。"郑华伟傻笑着看媳妇配药，"老王头说这雪莲能治不孕..."
魏华手一抖，药碾子差点掉地上："你...你听谁胡咧咧呢！"
"我媳妇是兽医，我能不懂？"郑华伟凑近她耳边，"咱也该要个崽了..."
魏华羞得抄起笤帚就要打，郑华伟大笑着逃到院里，正撞上拎着酒壶来找他的魏云增和马龙。
"庆功酒！"马龙晃了晃酒壶，"我媳妇特批的！"
三人就在院子里喝开了。王秋芝端来刚出锅的狍子肉饺子，郑大山则神秘兮兮地掏出个小布包："尝尝，老山参泡的！"
酒过三巡，话题转到明天的安排。原来县里通知要搞"狩猎经验交流会"，让郑华伟去讲课。
"我？讲课？"郑华伟舌头都大了，"我就会打个猎..."
"你就说咋抓紫貂，"魏云增给他出主意，"咋爬悬崖..."
正说着，华峰慌里慌张跑进来："哥！不好了！黑水屯来人了，说要跟你比试！"
郑华伟酒醒了一半。出门一看，果然是赵疤瘌，带着五六个精壮汉子，正跟屯里人对峙呢。
"郑华伟！"赵疤瘌一抱拳，"听说你采着了雪莲？我们黑水屯不服！明天老鹰崖，比采药！敢不敢？"
原来是为这个。郑华伟正要回话，老王头不知从哪冒出来："比就比！赌啥？"
"我们赢了，雪莲归我们！"赵疤瘌一指郑华伟，"你们赢了，黑水屯猎场随你们用！"
"成交！"老王头代答了。
等黑水屯的人走了，郑华伟才回过神："老爷子，您..."
"怕啥？"老王头嘬着烟袋锅，"你那攀岩的功夫，我看了都服气。"
夜深了，郑华伟躺在炕上却睡不着。窗外月光如水，照在墙角那捆雪莲上。魏华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真要跟黑水屯比？"
"嗯。"郑华伟轻轻搂住媳妇，"上辈子...两屯为争猎场没少打架，如今借这机会化解也好。"
远处传来边防军的熄灯号，悠长的号声中，郑华伟想起上辈子黑水屯后来的衰败。如今重活一次，或许能改变些什么。这重生后的日子，真是比最醇的高粱酒还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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