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沙哑的声音,如同投入凝滞水面的石子,在寂静得只剩下监护仪滴滴声的病房里,激起无声的涟漪。
“那块表…能给我…看看吗?”
他的目光,锐利得如同刚刚淬火的刀刃,穿透病房内间的门框,牢牢钉在外间茶几上那块古朴的怀表上。手腕处,阿彪那沉稳有力、却带着细微颤抖的托扶,清晰地传递着这位忠诚保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内心OS:白少…要看怀表?!老爷子视若性命之物…)。
门口,爷爷白正鸿的身形,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击中,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那张历经沧桑、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清晰地布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洞穿秘密的慌乱?(内心OS:他果然感觉到了!那嗡鸣…那低语…玉儿…你的感知…竟己敏锐至此?!)老人睿智的眼中,复杂的情绪如同风暴般翻涌,有欣慰,有担忧,有对孙子能力成长的震撼,更有对那块怀表所承载秘密即将被触及的…深深忌惮。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病房里蔓延。
医生和护士们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清状况,只觉得这顶级豪门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小李子李薇站在床边,看看脸色惨白却眼神执拗的白玉,又看看门口神情剧变的董事长,再看看跪伏在地、如同磐石般沉默的阿彪,饶是她素来冷静,此刻也感到一阵手足无措(内心OS:怀表…白少为何突然要看?董事长反应为何如此剧烈?阿彪…这姿势…)。
白正鸿深深地、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沉重的岁月感。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病床上虚弱的孙子,扫过跪伏在地、忠诚献祭般的阿彪,最终,落在了外间那块静静躺着的怀表上。眼神里的风暴渐渐沉淀,化为一种近乎悲壮的决断。
(…该来的…终究要来…)
(…启明先祖…白家的宿命…终究要由后人来承担了么…)
(…玉儿…既然你己触及边缘…那便…给你吧…)
他迈开脚步,步伐比平时沉重许多。他走到外间茶几旁,没有立刻拿起怀表,而是伸出布满老年斑、微微颤抖的手,极其珍重地、如同抚摸稀世珍宝般,轻轻拂过那冰冷光滑的金属表壳。
嗡——!
就在白正鸿指尖触碰到怀表的瞬间!
白玉脑子里的嗡鸣声骤然拔高!不再是之前模糊的、如同背景音的低鸣,而是变成了一种尖锐的、带着金属震颤感的厉啸!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瞬间在白玉和那块怀表之间绷紧、共振!
与此同时,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百倍、清晰百倍的情绪洪流,如同决堤的冰河之水,蛮横地冲垮了白玉刚刚苏醒、本就脆弱不堪的意识堤坝!
悲伤! 如同最深的海沟般沉重、冰冷、无边无际的悲伤!仿佛凝聚了跨越百年的哀恸!
怀念! 对逝去时光、对遥远故人、对再也无法挽回之物的深切眷恋!
恐惧! 并非对死亡的畏惧,而是对某种未知的、庞大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存在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却异常坚定的……守护的执念!
这些强烈到足以撕裂灵魂的情绪,混杂着那尖锐的嗡鸣,瞬间将白玉淹没!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叶扁舟,被抛入了狂暴的情绪海洋!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脸庞,再次变得惨白如纸!
“呃——!”白玉痛苦地闷哼出声,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后背和腰肋的伤口仿佛被无数冰锥刺穿,剧痛如同海啸般反扑!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扭曲、模糊!
“玉儿!”白正鸿看到孙子骤然剧变的痛苦神情,脸色大变,失声惊呼!(内心OS:反噬?!太强烈了!他承受不住?!该死!)
“白少!”小李子惊惶失措,想去按紧急呼叫按钮。
“别…动!”白玉猛地抬手,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横!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爷爷手中那块怀表,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却也有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探究欲!
白正鸿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孙子痛苦却执拗的眼神,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挣扎,但最终,那份决断压过了一切。他不再犹豫,拿起那块冰冷的怀表,转身,步伐沉重地走向病床。
每一步靠近,白玉脑子里的嗡鸣和情绪冲击就强烈一分!如同有人拿着重锤,狠狠敲击着他的灵魂!冷汗顺着他的额角、鬓角疯狂滑落,滴落在洁白的枕头上。身体因为剧痛和精神的冲击而痉挛着。
阿彪依旧跪伏在床边,如同最忠诚的礁石,他的身体绷紧到了极致,托着白玉手腕的手更加用力,仿佛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内心OS:白少…坚持住!)。他抬头看向白正鸿手中的怀表,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警惕和…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敬畏。
白正鸿走到床边,看着孙子痛苦扭曲的脸,眼中满是心疼,徐徐爱吃肉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但动作却异常坚定。他将那块冰冷的、带着岁月沉淀和无数秘密的怀表,轻轻地、郑重地,放入了白玉那只没有输液、此刻却因为痛苦而微微颤抖的手中。
冰冷的金属触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白玉的掌心!
嗡——!!!
脑海中的厉啸瞬间达到了顶峰!如同万千根钢针同时刺入大脑!白玉眼前猛地一黑!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景象、所有的感觉……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剥离!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如同老式电影般、带着强烈颗粒感和水波荡漾效果的、破碎而清晰的画面!
画面:
不再是模糊的情绪和嗡鸣!而是一个具体的场景!
狂风!暴雨!滔天的巨浪如同墨黑色的山峦,狠狠砸在一艘古老木制帆船的甲板上!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刺眼的闪电撕裂铅灰色的天幕,瞬间照亮了甲板上混乱惊恐的人群!水手们被巨浪卷走,发出绝望的惨叫!桅杆在狂风中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中央,甲板前端,一个穿着湿透、样式古老航海服的男人,死死抓住船舷的缆绳!他的身形在狂涛骇浪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异常挺拔!闪电照亮了他年轻、坚毅、却写满了惊骇的脸庞!那眉眼轮廓…竟与白玉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在绝望的深渊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白启明!这个名字如同烙印般,瞬间出现在白玉的意识里!白家的航海先祖!
就在这生死一瞬,在船头即将被一个如山巨浪彻底吞没的刹那!
海面之下!一道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金光!骤然爆发!
那金光穿透了狂暴的海水,穿透了倾盆的暴雨,如同黑暗中升起的太阳!光芒的中心,一个模糊的、带着无数扭动腕足轮廓的、散发着金属质感和生命脉动的金色影子,如同神祇降临般,从沸腾的墨黑海水中缓缓升起!正对着白启明所在的船头!
一股无法言喻的、混合着极致恐惧、敬畏和渺小感的威压,透过这破碎的画面,狠狠砸在白玉的意识深处!那是面对远超人类理解的、古老而伟大存在的本能战栗!
画面中,船头的白启明,在金光和威压的冲击下,脸上露出了极致的震撼和茫然!他仿佛被那金光定住了!他下意识地、如同被某种力量牵引般,朝着那海面上升起的、模糊的金色存在,伸出了手!不是求救的手势,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触碰?或者…呼唤?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沸腾海面的瞬间——
画面猛地一阵剧烈晃动!如同信号中断的老旧电视机,闪烁了几下,彻底陷入一片刺眼的雪花噪点!
伴随着画面的消失,一个极其微弱、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带着无尽疲惫和沧桑感的低语,如同最后的回音,清晰地烙印在白玉混乱的意识深处:
“…守护…者…”
嗡鸣声如同潮水般退去。强烈到撕裂灵魂的情绪冲击瞬间消散。
白玉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猛地一软,向后倒去!手中的怀表“啪嗒”一声掉落在柔软的羽绒被上,冰冷的金属光泽在病房灯光下幽幽闪烁。
“玉儿!”
“白少!”
白正鸿和阿彪的惊呼同时响起!
白玉倒在枕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涣散,仿佛刚从最深的海底挣扎着浮出水面。他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身体因为脱力和剧痛而不住地颤抖。
他看到了!他真的看到了!不是模糊的感觉,不是情绪的碎片!
是画面!是场景!是先祖白启明!是那在狂涛骇浪中升起的、散发着金属生命质感的金色存在!
还有那个烙印般的低语——“守护者”!
怀表…金色乌贼…白家先祖…守护者…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在这一刻,被这块冰冷的金属怀表,强行拼接出了一个模糊却令人惊心动魄的轮廓!
白玉涣散的目光,缓缓聚焦在掉落在羽绒被上的那块旧怀表上。冰冷的金属外壳,仿佛还残留着先祖白启明在滔天巨浪中留下的温度,残留着那金色存在的威压,残留着那跨越百年的…宿命低语。
他艰难地抬起依旧颤抖的手,指尖带着一丝后怕和无比的坚定,缓缓地、重新握住了那块冰冷的金属。
这一次,没有恐怖的嗡鸣和情绪洪流。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血脉相连的…冰凉触感。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病床上那个刚刚经历了无法想象冲击、脸色惨白如鬼、眼神却亮得惊人的青年,和他手中那块仿佛蕴含着无尽秘密的…旧怀表。
佛系神豪的日常,在这一刻,彻底驶向了波涛汹涌的、深不可测的…宿命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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