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地下，某间绝对隔音、屏蔽一切信号的审讯室内。
K被特殊合金镣铐牢牢固定在冰冷的金属座椅上，身上所有可能藏匿物品的衣物都被换成了无缝的白色拘束服。强光灯打在他苍白的脸上，使他下意识地眯起那双依旧闪烁着不安分光芒的眼睛。
镇静剂的效果正在逐渐消退，他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环顾西周。墙壁是光滑的暗色金属，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头顶刺目的灯和对面桌后坐着的两个人影。
白慕青坐在主位，面无表情，眼神如同冰封的湖面，不起丝毫波澜。李秘书站在她身侧稍后的位置，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电子板，同样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姿态。
“姓名。”白慕青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K咧了咧嘴，试图做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但因为肌肉僵硬而显得有些扭曲：“嘿，美女，问别人名字之前，是不是该先自我介绍一下？这可不是绅士风度…”
嗤——！
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从金属座椅上传导至他全身！
K的身体猛地绷首，眼球凸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所有肌肉都在剧烈痉挛，剧烈的痛苦让他瞬间失声！
电流持续了三秒后停止。
K像一摊烂泥般瘫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湿了单薄的拘束服，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对方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下手狠辣果决。
“姓名。”白慕青重复了一遍，语调没有丝毫变化。
“…K…”他喘着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个代号。
“真实姓名。”
“就…就叫K…”他声音嘶哑，“忘了…早就忘了…”
白慕青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继续问道：“隶属哪个组织？受谁指使？”
“组织？指使？”K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嗤笑一声，尽管声音还在发抖，“美女，你看我像是有组织的人吗？我就是个…搞研究的个体户…好奇心重了点而己…”
“你的研究，就是擅闯私人领地，进行非法探测？”白慕青冷声道。
“非法？哦，得了吧！”K似乎被这个词刺激到了，语气激动起来，眼神重新燃起那种狂热，“科学探索怎么能叫非法？那是你们这些被规则束缚的庸才的定义！那么完美的能量源！那么高的能量签名纯度！它就在那里！你们却把它藏起来！这是对宇宙真理的犯罪！是浪费！”
他越说越激动，几乎要从椅子上挣扎起来：“你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全新的物理法则？无限能源的钥匙？还是…神之领域的碎片？！让我研究它！只要一点点样本！一点点数据！我们可以合作！我可以分享我的发现！那是足以改变时代的…”
嗤——！
又是一次毫不留情的电击！
K再次被剧烈的痛苦淹没，话语戛然而止，身体剧烈抽搐，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下。
电流停止后，他瘫在那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眼神涣散，但深处的狂热却并未熄灭，反而像是被痛苦激发得更加扭曲。
“回答我的问题。”白慕青的声音依旧冰冷，“谁告诉你这里有‘能量源’？你的技术来源？同伙？”
K艰难地抬起头，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容，牙齿上沾着血丝：“…自己…看到的…天上那场‘烟花’…动静那么大…想不注意都难啊…嘿嘿…那湮灭的痕迹…太美了…就像在黑暗的画布上…用最纯粹的力量…签下的名…”
他指的是之前三艘星舰被抹除时产生的空间波动。显然，他有某种特殊手段捕捉到了那场“碎星”事件的余波，并由此追踪而来。
“技术嘛…当然是‘借’来的…科洛诺斯那老家伙的仓库…漏洞百出…”他语无伦次地嘀咕着，“同伙？没有…不需要…那些蠢货…只会拖慢我的速度…”
他的话语颠三倒西，充满了技术术语和偏执的幻想，但核心意思明确：他是一个独狼式的技术窃贼和科学狂人，被白玉之前无意中展现的力量所吸引，自行前来窥探。
白慕青和李秘书对视一眼。从目前审讯来看，K似乎确实与“蜂巢”无关，是另一条线上冒出来的麻烦。但他的危险性丝毫不低，尤其是他那难以预测的疯狂和对技术的极致追求。
“你那个抛投物，释放的脉冲信号，是什么作用？徐徐爱吃肉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李秘书开口问道。
K的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提到了心爱的玩具：“‘共鸣探针’！漂亮吧？我设计的！它不是攻击性的…只是尝试用特定频率去‘轻轻叩问’一下…想听听那伟大的存在会发出怎样的‘回响’…就像敲击音叉一样…美妙的和弦…”
他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随即又变得懊恼：“…可惜…扰了…只听到一点杂音…然后…然后就被那恐怖的…‘注视’…吓坏了…”他说到“注视”时，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深深的恐惧，那是面对远超自己理解的存在时的本能反应。
白慕青基本确定了。两次能量紊乱，果然都是这个疯子搞的鬼。他的“共鸣探针”刺激了玉儿，而玉儿无意识散发的威压气息，又反过来震慑了他。
“你那些设备的设计图、数据备份，藏在哪？”白慕青追问。
K立刻闭紧了嘴巴，眼神变得警惕而固执，显然那些技术资料是他的命根子。
白慕青没有继续用刑，只是对李秘书微微颔首。
李秘书会意，操作了一下电子板。
房间一侧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了后面另一个房间的景象——那里面摆满了K被缴获的各种仪器和设备残骸，几个技术人员正在小心翼翼地拆解分析。
K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呼吸急促起来，如同看到心爱的孩子被肢解：“不！别碰它们！那些是艺术品！是杰作！你们这些野蛮人！住手！”
他的情绪瞬间失控，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镣铐牢牢锁住，只能发出绝望而愤怒的咆哮。
白慕青冷冷地看着他：“说出所有技术细节和备份位置，你可以少吃点苦头，它们也能被更完整地保存。”
K剧烈喘息着，眼神在狂热、愤怒、恐惧和对自己造物的极度爱护中疯狂挣扎。
…
与此同时，静养室内。
经历了又一次波动和那微不足道却消耗巨大的“驱赶”动作后，新生手掌陷入了死寂般的沉睡。生命辉光微弱得几乎无法探测，守护星尘的滋养似乎也进入了瓶颈，只能勉强维持其不彻底消散。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虚弱与沉寂中，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生命能量的波动，开始从那手掌的指尖…极其缓慢地…渗透出来。
那波动非常非常微弱，带着一种…宁静、专注、甚至有些…怀念的情绪色彩。
仿佛是一个重伤昏迷的人，在无意识中，指尖依然残留着某种铭刻进灵魂的本能记忆。
紧挨着的暗金幼犬，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丝奇异的波动。它不再焦虑地舔舐，而是好奇地抬起头，小脑袋歪着，看着那依旧黯淡的手掌。
那微弱的波动，如同最纤细的丝线，缓缓飘荡，竟然穿透了静养室的隔绝，向着上方…白玉那间位于地表的画室…蔓延而去。
画室内，阳光正好。
一幅尚未完成的油画搁在画架上。画的是雨后的山林，雾气氤氲，绿意盎然，充满了宁静的生命力。旁边散落着几支画笔，颜料盒打开着，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那丝微弱到极致的波动，如同归家的游子，缓缓萦绕在画室之内，最终，轻柔地拂过那幅未完成的画作。
画布之上，那些的、尚未干透的油彩，在这丝蕴含着“专注”与“怀念”的波动拂过时，竟似乎…变得更加鲜活了一瞬？那雨雾仿佛真的要流动起来，那绿意也仿佛更深了一层。
波动缓缓散去，重归寂静。
画室依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那只缅甸猫小花，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碧绿的猫瞳望着画架的方向，轻轻地、慵懒地。
“喵呜…”
它极轻极轻地叫了一声，甩了甩尾巴，换了个姿势，再次睡去。
仿佛在说：知道了，吵死了。
地下静养室，那新生手掌指尖的微弱波动己然消失，重归死寂。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无意识的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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