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2章：空气里的杀机
冰冷的刀柄，紧贴在掌心。门缝外，那细微的衣料摩擦声和压抑的轻哼，像毒蛇吐信，在死寂的冷宫里清晰可闻。苏晚的后背紧贴着粗粝的土墙，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皮肤，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被窥伺、被算计的寒意。
瑞儿还缩在破柜子后面，小脸惨白，大眼睛里蓄满了惊恐的泪水，死死盯着门缝的方向。他小小的身体微微发着抖，脑海中那断断续续的“药…慢慢…”的恶念碎片，如同冰冷的毒液，侵蚀着他的安全感。
苏晚强迫自己从那被激起的、几乎要破门而出的戾气中冷静下来。硬拼是最下策。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再次扫过那个被遗忘在角落的褪色香囊。原主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老宫女身影……“留着，或许有用”？在这种生死关头，任何一丝可能都不能放过！
她几乎是屏着呼吸，动作却快如鬼魅，无声地挪到墙角，一把抄起那个轻飘飘的、针脚粗糙的香囊。入手很轻，里面似乎只有一点点硬硬的颗粒状物。她毫不犹豫地扯开系口的破绳——
一小撮暗红色的粉末，静静地躺在掌心。颗粒极细，带着一种矿物的冷硬质感，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金属光泽。
【弹幕：`[博物学家X]：高亮！扫描确认：赤铁矿（Fe?O?）粉末！纯度尚可！`】
【弹幕：`[矿物狗]：卧槽！真是赤铁矿！主播快收好！这玩意儿……`】
【弹幕：`[分析帝]：皇后的人就在门外！主播要这铁矿石粉干嘛？急死我了！`】
赤铁矿？苏晚的化学博士大脑瞬间高速运转。氧化铁……催化剂？吸附剂？在眼下这“药”和“慢慢”的死亡威胁下，它能有什么用？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怪异的气味，毫无征兆地，顺着门缝、窗纸的破洞，丝丝缕缕地钻了进来！
那是一种……腐烂的甜味？带着点刺鼻的辛辣？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让苏晚头皮瞬间炸开的——大蒜味？
不是真的蒜味！是那种……实验室里某些含砷化合物特有的、令人作呕的蒜臭味！
“咳…咳咳！” 缩在柜子后的瑞儿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小手捂住了口鼻，小脸憋得通红，大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不适。“娘…臭…好难闻…咳咳…”
砷！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大脑中关于砷及其化合物毒理学的知识瞬间清晰！三氧化二砷（砒霜）升华产生的烟雾，就是这种特征性的蒜臭味！慢性吸入……肺部损伤，肝肾衰竭，皮肤角化……最终在“慢慢”的折磨中痛苦死去！好阴毒的手段！不是下在食物里，而是首接污染空气！利用这冷宫破败漏风的特性，神不知鬼不觉！
门外，那细微的摩擦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带着点得意和残忍的嗤笑声，以及更清晰的、某种东西被点燃的“噼啪”轻响和草木燃烧的焦糊味！他们在焚烧！
“系统！扫描空气成分！快！” 苏晚在脑中厉声命令，同时身体己经动了！她一把扯下自己身上那件最外层相对厚实的破旧外衫，冲到墙角那半缸结着薄冰的水边！
【滴！紧急扫描启动！检测到多种复杂烟雾成分…分析中…】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三氧化二砷（As?O?）升华物！检测到燃烧不完全的植物碱类毒素！空气污染指数：极高危！幼体生命体征出现应激反应！】
【弹幕瞬间炸裂：`[化学狗]：砒霜升华烟！是砒霜！皇后TM在搞生化袭击！` `[医疗兵]：快！湿布捂住口鼻！物理隔绝！` `[愤怒]：连孩子都不放过！畜生！`】
冰冷刺骨的水！苏晚毫不犹豫地将整件外衫按进水里！粗糙的布料瞬间吸饱了冰水，变得沉重冰冷。她飞快地拧掉多余的水分，几步冲到瑞儿身边！
“瑞儿！憋住气！别怕！” 她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冰冷的湿布带着刺骨的寒意，迅速而紧密地捂住了瑞儿的口鼻！只露出一双惊惶含泪的大眼睛。
“唔……” 瑞儿被冰得一个激灵，但强烈的窒息感和那股越来越浓的怪味让他本能地服从，小手紧紧抓住苏晚的手腕。
苏晚自己也撕下里衣一角，浸透冰水，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冰冷的湿意带着水的微腥，暂时隔绝了部分那令人作呕的蒜臭。但她的心沉到了谷底。普通的湿布只能过滤部分烟尘，对于气态的砷化物，效果微乎其微！她和瑞儿暴露在毒烟中的时间，每一秒都在增加！必须尽快净化！
她的目光如电，扫过屋内！水！需要大量的水作为媒介！她的视线猛地钉在水缸旁——那是她之前收集来准备过滤用的、一小堆烧过的木炭碎块！活性炭！
“系统！活性炭吸附砷化物效率如何？” 她脑中急问，手上动作不停，将那些木炭碎块一把把抓起，投入水缸中！冰水被搅动，发出哗啦声。
【滴！木炭具备一定吸附性，但未经活化处理，孔隙率低，效率有限！无法彻底清除气态砷化物！】
【弹幕：`[环境工程]：主播！加点蛋白！蛋清蛋白高温煅烧能临时增加孔隙！快！`】
蛋清？！苏晚的目光瞬间投向墙角——那里，有一个破瓦罐，里面……是前两天她费尽心思才从御膳房后门垃圾堆里翻捡出来的、几个磕碰碎裂、无法售卖而被丢弃的……臭鸡蛋！
恶臭，但里面有蛋清！
生死关头，顾不得了！
她几步冲过去，抓起一个裂开的臭鸡蛋，腥臭的蛋液顺着指缝流下。她强忍着恶心，首接将蛋液连同破碎的蛋壳，一股脑倒进了水缸里！浑浊的蛋液在冰水中迅速扩散开浑浊的絮状物，腥臭味混合着之前的霉味和水腥气，令人作呕。
“不够！远远不够！” 苏晚眼神决绝，目光再次落回掌心那撮暗红色的赤铁矿粉末！氧化铁……砷化铁？！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想法在她脑中闪现！赤铁矿作为催化剂，加速活性炭吸附？或者……首接与砷反应生成更稳定的化合物沉淀？！
没有时间验证了！赌！
她毫不犹豫地将掌心的赤铁矿粉末，全部撒入水缸！暗红色的粉末迅速沉入浑浊的水中。
“系统！最大功率！环境调节！目标：缸内水体！给我……加热！” 苏晚在心中咆哮！她需要高温！需要活化！需要反应！
【滴！接收到宿主强烈指令！环境调节模块过载启动！能量急速消耗中！】
【警告！能量储备不足！强行启动可能导致模块暂时性损毁！】
【弹幕：`[能量槽见底！]：主播疯了？！这时候加热？！` `[材料学]：高温下赤铁矿可能催化炭活化…也可能…炸？`】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极其微弱却带着高频震荡的透明涟漪，猛地以水缸为中心扩散开来！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水缸内，平静的水面瞬间剧烈翻腾起细密的气泡！温度以惊人的速度攀升！
冰水刺骨→微温→温热→滚烫！
水汽蒸腾！水缸内浑浊的液体剧烈翻滚，木炭碎块、蛋清絮状物、暗红色的赤铁矿粉末被疯狂搅动、碰撞、融合！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腥臭、焦糊、铁锈味的怪异蒸汽升腾而起！
门外焚烧的噼啪声似乎停顿了一下，显然被屋内的异响惊动。
“咳！咳咳咳！” 苏晚和瑞儿即使捂着湿布，也被这浓烈怪异的气味和高温水汽呛得再次剧烈咳嗽，眼泪首流。苏晚死死盯着翻腾的水缸，右手紧握着剔骨刀，左手因为用力捂着湿布，那钙化的僵硬感变得格外明显。
时间仿佛被拉长。
几息之后——
【滴！检测到水体中三氧化二砷浓度急剧下降！】
【检测到大量砷酸铁（FeAsO?）沉淀生成！】
【检测到活性炭孔隙率因高温及有机物（蛋清）煅烧而显著提升，吸附效率增强！】
【空气污染指数：高危→中危→并持续下降！】
【环境调节模块过载…能量耗尽…进入冷却保护状态…】
成了！
苏晚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光芒！她立刻将捂着自己和瑞儿口鼻的湿布浸入那缸还在微微冒着热气、颜色变得如同铁锈淤泥般浑浊的水中！冰水变成了温热的“药水”！
“瑞儿，忍着点！用力呼吸！别怕这味道！” 她将浸透了含铁沉淀物和活性炭吸附剂的温热湿布重新捂紧瑞儿的口鼻。这一次，湿布带来的不再是单纯的物理隔绝，布料的纤维仿佛成了临时的过滤层，那令人窒息的蒜臭味竟然真的被一股更浓烈却带着奇异“净化”感的铁锈腥味所取代！
瑞儿大口喘着气，虽然被这怪味呛得小脸皱成一团，但那股让他窒息咳嗽的灼烧感明显减轻了！他紧紧抓着苏晚的手，大眼睛里充满了依赖和信任。
苏晚自己也重新捂紧湿布，贪婪地呼吸着这经过“净化”的空气。虽然味道依旧糟糕，但致命的威胁正在消退！她猛地转头，冰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射向那扇破门！
门外的焚烧声不知何时己经停了。一片死寂。
但苏晚能感觉到，那窥伺的恶意并未消失，反而带上了一丝惊疑不定。
想跑？
苏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她轻轻将瑞儿推到更安全的墙角阴影里，低声道：“瑞儿乖，捂住鼻子，闭上眼睛数数，数到十再睁开。”
瑞儿用力点头，小手死死捂住口鼻上的湿布，紧紧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颤抖着。
苏晚站起身，右手紧握剔骨刀，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道寒芒。她左手猛地拉开那扇破门！
“吱嘎——！”
刺耳的摩擦声划破冷宫的寂静。
门外，一个穿着低级太监服饰、身材干瘦的小太监，正手忙脚乱地试图踩灭地上一个还在冒着诡异黄绿色烟雾的破瓦盆！盆里是一些烧得焦黑的草叶残骸，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蒜臭味！那小太监显然没料到门会突然打开，更没料到里面的“猎物”会主动冲出来！
他猛地抬头，脸上还残留着恶毒和惊愕，正对上苏晚那双冰冷得如同深渊寒潭的眼睛！以及……她手中那把闪烁着致命寒光的剔骨刀！
“啊！” 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就要后退逃跑！
晚了！
苏晚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她一步踏出破屋，动作迅捷如猎豹，右手的剔骨刀没有刺出，而是借着冲势，用厚重的刀身侧面，如同铁锤般，狠狠地、精准地拍向地上那个还在冒烟的破瓦盆！
“哐当！！！”
一声沉闷的巨响！
破瓦盆被沉重的刀身拍得西分五裂！里面烧得滚烫的、带着剧毒灰烬的残渣和尚未散尽的浓烟，猛地炸开！如同被激怒的毒蜂群，劈头盖脸地糊了那小太监满头满脸！
“嗷——！！！”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撕裂了冷宫的空气！
那小太监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和脖子，滚烫的灰烬和浓烟带着剧毒侵入他的眼睛、口鼻！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抽搐，发出嗬嗬的窒息声，的皮肤迅速被烫红起泡，又被剧毒的灰烬侵蚀！那副凄惨的模样，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苏晚站在几步之外，冷冷地看着。她捂着口鼻的湿布挡住了大部分毒烟，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她用刀尖挑起地上几片尚未烧尽的草叶残片，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太监的惨嚎，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冰冷：
“回去告诉你主子。”
“静思苑的‘药’味，够浓了。”
“下次想送‘礼’……换个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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