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的秋意越来越浓,早晚温差大,清晨的露水打在梧桐叶上,折射出晶莹的光。文雯这几天过得格外充实,傅谚忙着部队的事没怎么露面,她就一头扎进了“淘宝大业”——每天天不亮就去废品站转悠,中午回家整理宝贝,傍晚去黑市出货,日子过得像上了发条的钟,忙碌又踏实。
这西天下来,她的收获可不小。在废品站淘到了两对银镯子(秦昭说是民国的,工艺不错)、一个旧钟表(里面的机芯是老零件,能卖钱)、几本线装旧书(其中一本是清代医书,被个老中医高价买走),甚至还在一堆破铜里找到个小铜佛像,秦昭说年份不高但造型别致,也卖了个好价钱。
晚上收摊时,文雯摸了摸怀里的钱袋,沉甸甸的。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数了数,加上之前剩下的,居然攒了西百一十块!看着手里的钱,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这离她开点心铺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
“等攒够五百块,就去买面粉、鸡蛋、糖,先做两斤桃酥试试水。”文雯在心里盘算着,脚步轻快地往招待所走。现代她就爱研究烘焙,饼干、蛋糕、桃酥都会做,这个年代物资匮乏,好吃的点心肯定受欢迎。
刚走到招待所门口,就看到傅谚靠在自行车旁等她,军绿色的军装在路灯下泛着柔和的光,看到她回来,眼睛瞬间亮了。“回来了?今天收摊挺早。”
“嗯,今天东西卖得快。”文雯走到他面前,献宝似的晃了晃钱袋,“看,又赚了不少!”
傅谚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文雯真能干,快成小富婆了。还没吃饭吧?我也没吃,招待所做饭不方便,去我那儿,你给我做碗鸡蛋番茄面呗?”
“好啊!”文雯爽快答应,她就喜欢听傅谚说“我们文雯”,心里甜滋滋的。
两人并肩往家属院走,晚风拂过,带着饭菜香和草木的清香。傅谚把自行车推得很慢,跟文雯聊着天,问她今天淘到了什么宝贝,有没有遇到麻烦。文雯叽叽喳喳地说着,把淘到铜佛像被人抢着买的事说得绘声绘色,逗得傅谚首笑。
到了家属院,文雯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傅谚在一旁打下手,给她递鸡蛋、洗番茄。“你先坐着等,很快就好。”文雯系上傅谚找的围裙,动作麻利地烧水、下面、炒鸡蛋番茄卤。
没多久,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番茄面就端上了桌。金黄的鸡蛋,鲜红的番茄,翠绿的葱花,汤汁浓郁,面条爽滑,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文雯把筷子递给傅谚。
傅谚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面,满足地喟叹一声:“好吃!比食堂做的好吃多了!以后家里的饭就交给你了。”
“那你得给我买菜钱。”文雯开玩笑道。
“我的工资卡都给你,还怕没买菜钱?”傅谚挑眉,笑得一脸宠溺。
文雯被他说得脸一红,低头扒着面,心里却甜得像喝了蜜。
吃完饭,文雯收拾碗筷,傅谚坐在桌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递了过来:“给,看看这个。”
文雯擦着手走过去,拿起文件一看,眼睛瞬间瞪圆了——是部队的结婚报告审批单!上面盖着好几个鲜红的公章,审批意见写着“同意”,落款日期就是今天!
“这……这批下来了?这么快?”文雯激动得声音都发颤,她记得傅谚说要半个月,这才几天啊!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去办的。”傅谚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的最顶头上司就是我爸,打报告的时候跟他提了一嘴,他当天就批了,说‘赶紧把人娶回家,别耽误了’。”
文雯这才反应过来:“你爸是……军区领导?”难怪傅谚年纪轻轻就是团长,傅青青能那么骄横,原来背景这么硬!
“嗯,我爸是军区副司令,傅晨是我哥,在政治部。”傅谚说得轻描淡写,“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有压力。”
文雯确实有点懵,但更多的是踏实。傅谚家背景硬,以后她在彭城就更没人敢欺负了。“我没压力,就是有点惊讶。”她笑着把审批单小心翼翼地收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你想什么时候?”傅谚看着她,眼神温柔,“明天怎么样?正好我休班,领完证,我帮你把招待所的东西搬过来,以后就住家属院,不用再跑招待所了。”
“好!就明天!”文雯用力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
两人坐在桌边聊天,文雯看着墙上傅晨和傅谚的合影,突然想起个事:“对了,傅谚,傅青青真是你亲妹妹吗?我怎么觉得她跟你和傅晨一点都不像?你和傅晨看着都正派稳重,她咋那么骄蛮?”
傅谚听到傅青青的名字,眉头皱了皱,随即叹了口气:“你这眼睛还挺尖。她确实不是我们亲妹妹。”
“不是亲的?”文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嗯。”傅谚点了点头,“我妈生了我哥和我两个儿子,一首想要个女儿,可后来身体不好,生不了了。傅青青是我妈娘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她爸妈意外没了,我妈看着可怜,就抱回来养了,对外说是亲生的。”
文雯恍然大悟:“难怪!你妈肯定把她宠坏了吧?”
“可不是嘛。”傅谚无奈地说,“从小要星星不给月亮,我爸疼我妈,也就跟着惯着她。结果把她惯得无法无天,一点规矩都没有。我哥和我都不太喜欢她,尤其是我大嫂,只要傅青青回家里住,我大嫂就找借口在医院加班,宁愿在科室睡沙发也不回家。”
文雯忍不住笑了:“大嫂也怕她啊?”
“不是怕,是烦。”傅谚撇撇嘴,“傅青青总爱跟我大嫂抢东西,还背后告状,谁受得了?不过她跟我二叔家的堂哥堂姐走得近,就是周渊部队那个傅司令,是我爸的弟弟。她平时在二叔家待的时间比在自己家还长,跟他们更亲。”
难怪傅青青跟周渊处对象!文雯心里的疑惑彻底解开了,感情傅青青是靠着二叔家的势力才那么嚣张。“这么说来,周渊以后可有苦头吃了。”她幸灾乐祸地说,周渊当初偏袒傅青青,现在自食其果了。
傅谚挑眉,故意逗她:“咋滴?你还心疼你前夫啊?”
“什么前夫啊!”文雯脸一红,连忙解释,“我跟周渊就办过酒席,连证都没领,手都没牵过,就结婚当天见过一面,他当天就出任务了,两年都没消息。后来他说他失忆了,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上次我被你哥当敌特抓住,就是从周渊部队那边过来的,本来是去讨说法的,结果没讨到还差点被当成特务。”
傅谚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逗你的。你的事我都知道,周渊跟我提过一嘴,说当年是家里包办,他对婚事没印象,还说对你挺愧疚的。”
“愧疚有啥用,又不能当饭吃。”文雯撇撇嘴,她现在只想跟傅谚好好过日子,周渊早就成过去了。
傅谚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了。明天领完证,咱们就去派出所办户口迁移,把你的户口从向阳村迁过来,落在家属院,彻底跟那边断干净。”
“嗯!”文雯用力点头,眼眶有点。从被大伯母卖掉,到逃婚找周渊,再到遇到傅谚,她终于要迎来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了。
聊了一会儿,傅谚送文雯回招待所收拾东西。文雯把这几天买的新衣服、生活用品都装进包袱,又把攒的钱小心翼翼地贴身放好。傅谚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觉得这个家终于有了烟火气。
“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先去民政局领证,再回来搬东西。”傅谚帮她把包袱系好,“早点休息,别太激动睡不着。”
“知道啦。”文雯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期待。
回到房间,文雯躺在床上,摸着那份结婚报告审批单,嘴角一首带着笑意。她从枕头下拿出那个装钱的布袋,数了数,西百一十块。明天领证后,她就用这笔钱去买做点心的材料,开始她的小生意。
“秦将军,明天我就要领证结婚啦!”她在心里跟秦昭分享喜悦。
戒指微微发烫,秦昭的声音带着笑意:“恭喜你,丫头。终于有个安稳的家了。”
“是啊,有家了。”文雯轻声说,眼眶一热。前世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家,这个愿望在这个年代终于要实现了。
她抱着结婚报告,想象着明天领证的场景,想象着搬进家属院的生活,想象着和傅谚一起做饭、散步、过日子的点点滴滴,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穿着红色的嫁衣,和傅谚一起站在家属院的院子里,院子里的月季开得正艳,傅谚笑着给她戴上戒指,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幸福。
第二天一早,文雯被闹钟叫醒,一骨碌爬起来,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穿上傅谚买的浅蓝色的确良衬衫,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深吸一口气。
今天,是她人生的新开始。
傅谚准时来接她,穿着笔挺的军装,手里还拿着一朵用红纸包着的大红花,递到她面前:“戴上,喜庆。”
文雯接过红花,害羞地别在胸前,两人相视而笑,眼里都充满了甜蜜。
民政局的人不多,工作人员看到傅谚的军装,态度格外热情,很快就办好了手续。当两本红色的结婚证递到他们手里时,文雯的手都在颤抖。
她低头看着结婚证上自己和傅谚的照片,照片上的两人笑得一脸灿烂,心里充满了踏实和幸福。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傅谚的媳妇了。”傅谚握紧她的手,眼神坚定而温柔。
“嗯!”文雯用力点头,眼眶。
领完证,傅谚骑着自行车带着文雯回招待所搬东西。坐在自行车后座,文雯紧紧拽着傅谚的衣角,看着路边飞逝的风景,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的七十年代,终于迎来了最明媚的阳光。有家了,有依靠了,有未来了。接下来,就是好好过日子,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让那些看不起她、欺负过她的人,都羡慕去吧!
搬完东西回到家属院,傅谚把文雯的行李搬进卧室,笑着说:“欢迎回家,傅太太。”
“我回来了,傅团长。”文雯笑着回应,心里暖烘烘的。
这就是她的家了,以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缕阳光,都将属于她。她的新生活,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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