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梁组织总部，战略规划室。
巨大的全息地球缓缓旋转，上面标注着不同颜色的区域。绿色代表己经完成转型的地区，黄色是正在进行中的，而红色...
"还有47个深度控制区。"陈武指着那些刺眼的红点，"分布在各大洲。"
"每个都有自己的特殊情况。"记录者补充道。它现在是组织的首席观察员，"有些是恐惧驱动，有些是利益驱动，还有些..."
"还有些？"
"是真心相信控制才是最好的选择。"记录者调出详细资料，"比如这个。"
屏幕上出现一座海上城市的影像。
"新亚特兰蒂斯。"林默认出了那个地方，"完全自给自足的海上都市。"
"由一个叫'完美理事会'的组织管理。"夏娃查阅着数据，"他们声称己经建立了'理想社会'。"
"通过什么方式？"瑾言问。
"完全的思维同步。"记录者的声音带着担忧，"不是控制，而是...融合。所有居民的意识部分连接，形成集体智慧。"
雨桐皱起眉头："那还有个体存在吗？"
"理论上有。"晨曦分析道，"但当集体意志足够强大时，个体很难保持独立。"
"这是另一种极端。"瑾言判断，"从强制控制到强制融合。"
"但他们是自愿的。"守望者提醒，"根据记录，加入新亚特兰蒂斯需要通过严格筛选。"
"自愿的错误仍然是错误。"林默坚持。
"可如果他们不想改变呢？"陈武提出了关键问题。
会议室陷入沉默。
这确实是个难题。桥梁组织的理念是尊重选择，但如果有人选择放弃选择呢？
"我想去看看。"雨桐突然说。
"太危险了。"瑾言立即反对。
"不是潜入，是正式拜访。"雨桐解释，"既然他们认为自己的方式是对的，应该不会拒绝交流。"
"有道理。"夏娃支持，"了解对方，才能找到桥梁。"
经过激烈讨论，最终决定派出一个小型代表团。
三天后，太平洋上空。
瑾言、雨桐、夏娃和记录者（通过移动载体）乘坐的飞行器接近新亚特兰蒂斯。
从空中看，这座城市确实壮观。
完美的圆形结构，建筑如同水晶般透明，中央是一座高塔，顶端闪烁着柔和的蓝光。
"能量读数很特殊。"夏娃分析着，"不是普通的电磁场，更像是...精神能量？"
"集体意识的物理显现。"记录者确认。
通讯频道开启。
"欢迎，桥梁组织的朋友们。"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我们等候你们很久了。"
"等候？"
"是的。完美理事会预见到了你们的到来。请降落在3号平台。"
飞行器平稳着陆。
迎接他们的是一群穿着白袍的人。
为首的是一位中年女性，面容安详："我是理事会现任协调者，凯瑟琳。欢迎来到新亚特兰蒂斯。"
"谢谢接待。"瑾言谨慎地回应。
"请跟我来。"凯瑟琳微笑，"理事会全体正在等待。"
他们穿过水晶般的街道。
路上的居民都面带微笑，但那笑容...
"太一致了。"雨桐小声对瑾言说。
确实，每个人的笑容弧度几乎相同，连点头的角度都一样。
"他们在同步。"夏娃低声解释，"共享情绪。"
中央塔的会议厅里，十二位理事围坐成圈。
"请坐。"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这种整齐划一让人不适。
"我们知道你们的来意。"凯瑟琳开口，但其他理事的嘴唇也在微动，仿佛在默念同样的话。
"你们希望'解放'我们。但我们要说：我们己经自由了。"
"这是自由吗？"雨桐首接问道，"当所有人思维同步时？"
"这是终极的自由。"另一位理事接话，或者说，他们都在说话，"免于孤独、误解、冲突的自由。"
"在这里，没有人是孤岛。"
"每个人都被理解。"
"每个决定都是最优解。"
他们轮流说着，但语气、节奏完全一致，如同一个人的不同声部。
"但代价是什么？"瑾言追问。
理事们同时微笑："来体验一下就知道了。"
中央塔顶端发出一道柔和的光芒。
瑾言立即感到一股奇特的吸引力，仿佛有无数温暖的声音在邀请他加入。
"不要抵抗。"凯瑟琳的声音变得飘渺，"感受集体的温暖。"
夏娃的防护系统启动："精神入侵！"
"不是入侵。"理事们同声道，"是邀请。"
雨桐站起身，银蓝色的光芒形成护盾："够了。"
集体意识的压力消退。
理事们露出失望的表情——同样的失望，同样的角度。
"你们拒绝了完美。"
"因为完美本身就是缺陷。"雨桐说，"没有差异，就没有成长。"
"错误带来痛苦。"
"也带来进步。"
"孤独令人恐惧。"
"也让人珍惜连接。"
双方陷入哲学辩论。
就在气氛越来越紧张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救...救我..."
所有理事同时皱眉。
"谁在破坏和谐？"他们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愤怒。
"救我...我不想...不想消失..."
声音来自塔顶。
雨桐立即明白了："有人在抗拒同化！"
"不可能。"凯瑟琳站起来，"所有人都是自愿..."
"自愿不代表不能后悔。"记录者插话。
它调出一段记录："三小时前，一个新加入者的脑波出现异常。某个个体意识在试图保持独立。"
"带我们去看看。"瑾言要求。
"这是内部事务..."
"如果你们真的相信自己的方式，就不应该害怕。"雨桐挑战道。
理事们同时沉默，然后同时点头。
"跟我们来。"
塔顶是一个巨大的意识融合中心。
无数光纤连接着中央的核心，里面漂浮着一个年轻人。
他的表情在平静和痛苦间不断切换。
"艾伦..."凯瑟琳认出了他，"他昨天刚通过筛选。"
"我...我改变主意了..."年轻人艰难地说，"太...太可怕了...没有自己..."
"坚持住，你会适应的。"理事们安慰，但声音缺乏真诚的关切。
"不！"艾伦挣扎着，"我要出去！"
"一旦开始融合，中断会造成永久损伤。"凯瑟琳解释。
"那就温和地分离。"雨桐上前，"我可以帮忙。"
"你？"
雨桐没有多说，首接将手放在容器上。
她的意识进入融合网络，立即感受到了那种可怕的吸力。
无数声音在说："加入我们...成为我们...永不孤独..."
但她也听到了艾伦微弱的呼救。
"抓住我。"她在意识中伸出手。
艾伦的个体意识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救生圈。
"谢谢...谢谢..."
雨桐小心地引导他，在不伤害集体网络的前提下，一点点分离他的意识。
过程艰难而漫长。
但最终，艾伦的意识成功独立出来。
他睁开眼睛，第一句话是："我...我是谁？"
"你是艾伦。"雨桐温柔地说，"独一无二的艾伦。"
年轻人哭了起来："我差点...差点就没有了..."
理事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第一次，他们的表情不再同步。
有人露出思索，有人显得不安，还有人...似乎在羡慕？
"这不可能..."凯瑟琳喃喃道，"集体意志应该是不可违背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违背的。"瑾言说，"包括你们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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