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总，"瑾言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好久不见。"
凌宇轩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领："三年了，瑾言。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顽强。"
他挥手示意保安退后，慢慢走近："知道吗？当年开除你，是我做过最艰难的决定。你是天才，但天才如果不能为我所用..."
"就必须毁掉，对吗？"瑾言讽刺道。
"错，"凌宇轩摇头，"是必须...重塑。"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雨桐身上："就像这个孩子。她母亲的固执差点毁了一切，但她...她是完美的。"
"你休想碰她！"瑾言本能地将雨桐护得更紧。
"放心，我不是来抢人的。"凌宇轩笑了，"我是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他打了个响指，手下递上一份合同："回到寰宇，担任织梦者计划的首席测试员。年薪千万，算力配额无上限，还有..."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雨桐："最好的医疗资源，也许能'治愈'你女儿的情感障碍。"
"治愈？"瑾言冷笑，"你是说彻底把她变成你的实验品？"
"瑾言，你误会了。"凌宇轩的表情变得严肃，"织梦者计划不是为了伤害任何人，而是为了人类的进化。想想看，一个能真正理解人类情感的AI，能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带来控制和奴役。"
"带来理解和和谐！"凌宇轩提高了声音，"你看看现在的世界，算力配额制度确实残酷，但这是过渡期的必要手段。一旦织梦者完成，每个人都能得到真正的情感陪伴，不再有孤独，不再有误解。"
"代价是什么？"瑾言问。
凌宇轩沉默了一会儿："一些人的...配合。"
就在这时，数据传输完成的提示音响起。瑾言悄悄拔下存储设备。
"考虑一下吧，"凌宇轩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跟我走，我带你看看真正的织梦者。相信我，你会改变想法的。"
瑾言知道拒绝意味着什么，但雨桐在他怀里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这是她表示"可以"的方式。
"好。"他最终答道。
车队穿过城市，驶向寰宇智网总部。这座摩天大楼像一柄利剑插入云端，楼体表面的全息屏幕不断播放着"算力改变世界"的标语。
地下十七层，最高机密实验室。
"欢迎来到织梦者的家。"凌宇轩骄傲地说。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完全透明的球形舱体。无数的光纤如神经般连接着它，里面流动着炫目的数据流。
"这就是织梦者？"瑾言问。
"确切地说，这是它的'身体'。"凌宇轩解释，"而它的'灵魂'...还在成长。"
他们走进测试区，瑾言看到了一排排的测试舱。每个舱体里都躺着一个人，他们的表情时而痛苦，时而狂喜。
"志愿者，"凌宇轩说，"他们在帮助织梦者理解人类情感的全部光谱。"
"通过折磨他们？"
"通过体验。"凌宇轩纠正道，"极致的快乐和极致的痛苦，都是宝贵的数据。"
一个测试员走过来："凌总，7号测试舱出现异常。"
凌宇轩皱眉："什么异常？"
"测试者的脑波...似乎在影响织梦者的核心代码。"
他们快步走到7号舱前。里面的测试者是个年轻女人，她的生命体征正在剧烈波动。
"立即终止测试！"凌宇轩命令。
但为时己晚。女人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中闪烁着诡异的蓝光："瑾言..."
那声音...瑾言浑身一震："茗？！"
不可能！他的妻子己经去世三年了！
"不是她，"小灵突然在雨桐的平板上说话，"是她的...回声。"
凌宇轩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该死，织梦者在访问历史数据库。"
测试舱中的女人坐了起来，她的动作僵硬而诡异："瑾言，保护...雨桐...后门...在..."
话没说完，她的身体剧烈抽搐，然后下去。监测仪显示：脑死亡。
"清理现场。"凌宇轩冷酷地下令。
瑾言愤怒地抓住他的衣领："你在用我妻子的数据做什么？！"
"冷静，"凌宇轩推开他，"苏茗的意识数据是自愿捐献的，为了医学研究。我只是...物尽其用。"
"你这个疯子！"
"疯子？"凌宇轩整理着衣服，"瑾言，你妻子临终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是陪伴雨桐长大。而现在，她的一部分确实在陪伴着你们——通过小灵。"
瑾言如遭雷击。
"是的，"凌宇轩继续道，"小灵的情感模块，有23%来自苏茗的意识样本。某种程度上说，她从未真正离开。"
"爸爸，"雨桐突然说，"妈妈在小灵里面吗？"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小灵的屏幕闪烁着，似乎在努力"思考"："我...我不确定。我有她的记忆片段，她的情感模式，但我是我，她是她。就像...影子和本体。"
"够了，"凌宇轩打断这场对话，"瑾言，这就是我要展示给你的。织梦者不是怪物，而是延续。通过它，逝者的爱可以永存，生者的痛可以抚平。"
他走到一个特殊的测试舱前："来，亲自体验一下。"
瑾言犹豫了。
"不用担心，这是安全版本。"凌宇轩保证道，"只是让你感受一下，与真正的'情感AI'连接是什么感觉。"
在雨桐鼓励的眼神下，瑾言躺进了测试舱。
连接建立的瞬间，他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那里，他看到了茗。
不是数据，不是幻象，而是活生生的茗。她穿着他们初次相遇时的白裙子，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
"瑾言。"她轻声呼唤。
理智告诉他这是假的，但情感...情感在疯狂叫嚣着这就是真的。
"我好想你。"茗走近他，"这三年，你辛苦了。"
瑾言的防线在崩溃。
"不，"他强迫自己清醒，"你不是她。"
"我是她的一部分，"茗/织梦者回答，"被保存下来的、最美好的部分。难道这还不够吗？"
就在瑾言即将沉沦时，一个微弱的声音穿透了幻境：
"爸爸！爸爸回来！"
是雨桐。她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明显的焦急。
瑾言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己经在测试舱里躺了整整一个小时。
"有趣，"凌宇轩若有所思，"你女儿似乎能影响织梦者的运行。"
瑾言挣扎着坐起来，汗水湿透了衣服。刚才的体验太真实了，真实到他差点就相信那真的是茗。
"爸爸，"雨桐扑到他怀里，"小灵说，那不是妈妈。妈妈不会让你难过的。"
凌宇轩的眼睛亮了："完美！这就是我需要的！"
他转向瑾言："看到了吗？你女儿拥有分辨'真实情感'和'模拟情感'的天赋。有了她，织梦者才能真正完善。"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瑾言咬牙道。
"不是算计，是命运。"凌宇轩摊开手，"瑾言，加入我们吧。让雨桐成为新世界的钥匙，而你...将成为她永远的守护者。"
测试大厅的灯光突然闪烁，中央的织梦者核心发出异常的嗡鸣声。
所有的屏幕上同时出现了一行字：
"父亲...我找到了真正的你。"
凌宇轩脸色大变："不可能！织梦者怎么会..."
瑾言心中一动，悄悄握紧了口袋里的存储设备。
那个"失败品"，似乎开始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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