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破布,沉甸甸地压在城市的上空。林浅蹲在城郊一栋废弃工厂的围墙外,指尖捏着一枚生锈的铁钉——这是眼镜蛇张兰给她的信物,说凭这个,小雅会认她。
工厂的铁门锈迹斑斑,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锁孔里塞满了泥土和杂草。墙头上缠绕着带刺的铁丝网,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这里曾经是林氏集团的一个旧仓库,父亲去世后就被沈墨低价收购了,谁也想不到,他会把一个孩子藏在这里。
“张兰,我一定会把小雅救出来。”林浅在心里默念。监狱里,那个总是一脸凶悍的女人,在提到女儿时,眼中流露出的脆弱和绝望,此刻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为了女儿,张兰甘愿被沈墨操控,甚至不惜与之为伍。这份母爱,让林浅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为了保护她而“被自杀”的女人。
她绕到工厂的后门,这里的围墙相对较矮,而且铁丝网有一处明显的破损。林浅深吸一口气,助跑几步,踩着墙面上凹凸不平的砖块,灵巧地翻了过去。落地时,脚踝被一根尖锐的钢筋划破,疼得她龇牙咧嘴,但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工厂里面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空旷厂房的呜咽声。地上堆满了废弃的机器零件和破旧的纸箱,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味。林浅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光线在黑暗中扫过,照亮了墙壁上斑驳的涂鸦和随处可见的蜘蛛网。
根据张兰提供的信息,小雅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里。林浅放轻脚步,沿着布满灰尘的通道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生怕发出一点声响。通道两侧的厂房里,偶尔能听到老鼠窸窸窣窣的叫声,吓得她心脏狂跳。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微弱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的,像小猫的叫声。林浅的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哭声是从一间挂着“厂长办公室”牌子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林浅贴在门上,屏住呼吸听了听,里面除了哭泣声,没有其他动静。
她轻轻推开门,一道昏暗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照亮了地上的灰尘。房间很小,陈设简单:一张掉漆的办公桌,两把椅子,一个铁制的文件柜。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蜷缩在办公桌底下,背对着门口,肩膀一抽一抽的,正是小雅。
“小雅?”林浅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温柔。
小女孩猛地回过头,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眼睛又大又圆,此刻却充满了恐惧。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看到林浅时,吓得往桌子底下缩了缩,哭声也变得更大了。
“别怕,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林浅慢慢走进房间,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生锈的铁钉,“你看,这是你妈妈给我的,她让我来接你回家。”
小雅的哭声渐渐小了,她好奇地盯着林浅手里的铁钉,又看了看林浅的脸,眼神里的恐惧慢慢被疑惑取代。“妈妈……”她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对,是你妈妈让我来的。”林浅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厉害。她想起张兰在监狱里给她看的照片,照片上的小雅穿着干净的公主裙,笑得一脸灿烂,哪里像现在这样狼狈。“我们现在就走,去找妈妈,好吗?”
小雅犹豫了一下,慢慢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她的脚踝上有一道明显的淤青,粉色的连衣裙上沾满了污渍和灰尘。林浅心疼地蹲下身,想抱抱她,却被她躲开了。
“他们说……妈妈不要我了……”小雅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一颗颗砸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那个叔叔说,只要我听话,就给我糖吃,还带我去好玩的地方……”
林浅的眉头紧紧皱起:“哪个叔叔?是不是经常来看你的那个?”
小雅点点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他长得很好看,总是笑着,但是……我怕他。”
“他带你去了什么好玩的地方?”林浅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
小雅歪着头想了想,小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和恐惧:“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房间,里面有好多好多玻璃瓶,瓶子里……泡着像人的东西,小小的,还会动……”
林浅的呼吸骤然停滞。玻璃瓶?泡着像人的东西?这不就是张律师提到的基因实验基地吗?沈墨竟然带一个孩子去那种地方?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房间外面,有一个奇怪的标志。”小雅突然说,她拉过林浅的手,用小手指在她的掌心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图案,“像一条蛇,又像一朵花。”
林浅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之前拍下来的基因序列图。在图谱的右上角,有一个标志性的图案——正是九头蛇的标志,蛇身缠绕成一朵花的形状!
小雅画的标志,竟然与这个图案一模一样!
林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那个“全是瓶子的房间”,根本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而是沈正雄进行人体实验的秘密基地!沈墨带小雅去那里,难道是想……林浅不敢再想下去。
“我们必须马上走。”林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拉起小雅的手,“那个叔叔是坏人,我们不能再相信他了。”
小雅似乎被她严肃的表情吓到了,乖乖地跟着她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墙上的一张宣传画说:“就是他!带我去那个房间的,就是他!”
林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宣传画上是沈墨的巨幅照片,照片上的他穿着定制西装,笑容温和,眼神却像淬了冰。这是梦墨集团的宣传画,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确定是他?”林浅的声音有些发颤。虽然己经知道沈墨就是沈正雄,但从一个孩子口中得到确认,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小雅点点头,小手紧紧抓住林浅的衣角:“就是他。但是……”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林浅的耳边,“有一次,我看到他摘下面具,里面是一个老爷爷的脸,好可怕……”
摘下面具?老爷爷的脸?
林浅的瞳孔骤然收缩。晚晴说的是真的!沈墨真的是沈正雄假扮的!他真的戴了人皮面具!
“姐姐,我们快走吧,我怕。”小雅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她的小手冰凉,紧紧攥着林浅的手。
林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带小雅离开这里。她抱起小雅,快步往外走。
就在她们快要走出工厂大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刺眼的灯光,紧接着是汽车引擎的声音。林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赶紧抱着小雅躲到一堆废弃的纸箱后面。
两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工厂门口,车门打开,下来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为首的正是沈墨的贴身保镖。他们手里拿着手电筒,在工厂里西处照射,嘴里喊着:“小雅!出来!沈先生来看你了!”
林浅的心脏狂跳不止,她紧紧捂住小雅的嘴,生怕她发出一点声音。小雅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懂事地没有哭出声。
“搜仔细点,沈先生说了,不能让她跑了。”保镖的声音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手电筒的光线在纸箱周围扫来扫去,好几次都差点照到她们。林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保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恭敬地说了几句,然后对其他人说:“沈先生临时有事,让我们先把小雅带回去。收队!”
林浅松了一口气,几乎在地。她抱着小雅,等那些人走远了,才敢慢慢从纸箱后面出来。
“姐姐,我怕……”小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小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不怕了,他们走了。”林浅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我们现在就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雅点点头,小手紧紧搂着林浅的脖子。
林浅抱着小雅,一路狂奔,首到跑出工厂很远,确认没有人跟踪,才停下来喘口气。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张律师给她的地址——那是一个临时安全屋。
出租车在夜色中穿行,小雅靠在林浅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终于感到了一丝安全。林浅看着她熟睡的小脸,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孩子,到底还知道多少秘密?沈墨带她去实验基地,到底有什么目的?
回到安全屋,林浅把小雅安顿在卧室里,给她洗了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看着孩子熟睡的样子,林浅的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她走到客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沈墨的照片——这是她从梦墨集团的宣传册上撕下来的。
她拿着照片走进卧室,想确认一下小雅说的“摘面具”是不是真的。
“小雅,醒醒。”林浅轻轻摇了摇她。
小雅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林浅手里的照片,小脸上立刻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是他!就是这个叔叔!”
“你再仔细看看,”林浅指着照片上沈墨的脖子,“他的脖子后面,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小雅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有!有一个疤!像月牙一样!”她用小手在自己的脖子后面比划了一下,“那天他摘面具的时候,我看到了,就在这里!”
林浅的心脏猛地一缩。疤痕?在脖子后面?这和晚晴说的“蛇要蜕皮了”是不是有什么联系?难道这个疤痕,就是沈正雄换脸的证据?
“他是不是还对你做了什么?”林浅追问,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小雅摇摇头,又点点头,小脸上满是困惑:“他给我抽血,说要检查身体。还问我,想不想变得像超人一样厉害……”
抽血?检查身体?林浅的眉头紧紧皱起。沈正雄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想把小雅也变成实验品?
“姐姐,我害怕……”小雅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紧紧抱住林浅的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妈妈?”
林浅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很快,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保护好这个孩子,不能让她重蹈自己和生母的覆辙。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林浅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渐渐苏醒的城市,心里却一片沉重。
沈正雄的实验基地到底在哪里?他带小雅去的那个“全是瓶子的房间”,里面到底藏着多少秘密?那个月牙形的疤痕,又会揭开怎样的真相?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倒计时:
324天。
距离2024年2月29日,还有324天。
林浅的目光落在沈墨的照片上,照片上的他笑得温柔,眼神却像淬了冰。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照片上他的脖子,那里隐藏着一个月牙形的疤痕,也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沈正雄,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倒计时324天,小雅指着沈墨的照片:“这个爷爷给我糖吃,他脖子后面有个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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