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串在掌心硌出的红痕还在发烫，像一枚烧红的烙印。林浅蹲在咖啡馆后巷的阴影里，看着急救人员用白布盖住苏晴的脸，那只戴着鸽子蛋钻戒的手从布单边缘垂落，无名指上的戒指在警灯映照下泛着冷光——那是林梦的戒指，苏晴从什么时候开始戴着它？
“走。”一只手突然捂住她的嘴，熟悉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林浅猛地回头，撞进李姐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她的左臂缠着渗血的纱布，显然刚从码头的枪战中脱身。
李姐没多说废话，拽着她钻进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引擎发动时，林浅才发现副驾驶座上放着个信号屏蔽器，红色指示灯正疯狂闪烁。
“苏晴的钥匙。”李姐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她在咖啡馆的盆栽里藏了GPS定位器，刚才警笛声掩护，我取回来了。”
林浅将那串黄铜钥匙递过去。李姐腾出一只手接住，指尖在刻着“2024.2.29 12:00”的牌子上片刻，突然冷笑一声：“沈正雄玩的时间游戏，每二十年一个闰年，他以为自己是上帝吗？”
“二十年？”林浅抓住关键词，“1999年也是闰年，我生母照片上的日期……”
“1999年2月29日，沈正雄的第一批基因实验体诞生。”李姐打断她，猛地一打方向盘，面包车拐进一条布满废弃工厂的小路，“你生母是实验编号073，而你，是她的基因复制品。”
林浅的心脏像被冰水浇透。她想起张律师说过生母是沈正雄的私生女，原来所谓的“私生”，根本就是基因实验的产物。
车载导航突然发出“嘀嘀”提示音，屏幕上跳出一个闪烁的红点，位于城市边缘的废弃游乐园。李姐熄灭车灯，面包车滑行到杂草丛生的围墙外。
月光穿过摩天轮的钢架，在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旋转木马的残骸上爬满藤蔓，木马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白光——那是被打碎的玻璃反射的月光。
“入口在鬼屋。”李姐从后备厢翻出两把消防斧，扔给林浅一把，“苏晴的定位最后停在那里，她死前说的‘实验基地’，就是这下面。”
鬼屋的大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起一群蝙蝠。林浅举着手机照明，光柱扫过墙上剥落的墙纸，露出底下暗红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
“小心脚下。”李姐突然拽住她，光柱下移——地上散落着许多小孩的鞋子，最小的只有巴掌大，鞋跟处都有个相同的蛇形烙印。
林浅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小雅说过的“全是瓶子的房间”，难道就是这里？
走到鬼屋最深处，李姐用消防斧劈开一个伪装成鬼面的暗门。门后是陡峭的阶梯，散发着福尔马林和腐烂混合的恶臭。
“屏住呼吸。”李姐打开战术手电，光柱刺破黑暗——
林浅的瞳孔骤然收缩，手里的消防斧“哐当”掉在地上。
阶梯下方是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整齐排列着数百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都浸泡着一具畸形的胎儿尸体。有的长着尾巴，有的有两个头，有的皮肤透明得能看见跳动的内脏。罐子上方的电子屏显示着编号和日期，最新的一个停留在“2023.10.17”。
“这些是失败品。”李姐的声音在颤抖，却努力保持镇定，“沈正雄用走私的文物换取基因编辑设备，三十年来一首在做人体实验。”
林浅的目光被最里面一排罐子吸引——那里的罐子更大，里面浸泡的不是胎儿，而是发育到七八岁的孩童。其中一个罐子的标签上贴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白色实验服，腹部微微隆起，正是林浅的生母苏婉清。
照片右下角的日期刺痛了林浅的眼睛：1999年2月29日。
“她当时怀着你。”李姐走到她身边，手电光扫过玻璃罐壁上的划痕，那是无数细小的指印，“这些孩子都是在母体中被编辑基因，足月后剖腹产取出，再在这里继续观察。”
林浅突然想起小雅画的标志——九头蛇缠绕着天平，此刻正刻在每个玻璃罐的底座上。她的基因序列图上也有这个图案，原来那不是巧合，而是她作为实验品的烙印。
“这边有文件。”李姐在一个生锈的铁柜前蹲下，用消防斧撬开柜门。里面堆满了泛黄的实验记录，最上面一本的封皮写着《完美继承人计划阶段报告》。
林浅翻开第一页，照片上的沈正雄还是中年模样，正用针管往一个孕妇的肚子里注射蓝色液体。孕妇的脸被打了马赛克，但林浅认出她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那是父亲后来送给母亲的礼物，母亲说过是“故人所赠”。
“这是1998年，你生母怀孕三个月。”李姐指着照片下的注释，“沈正雄给她注射的是从深海生物中提取的基因片段，他认为那能增强人类的自愈能力。”
翻到中间章节，林浅的呼吸骤然停止。一张B超照片上，胎儿的心脏位置有个明显的光斑。注释写着：“实验体073胎儿出现基因排斥反应，心脏瓣膜异常，建议终止妊娠。”
但她活下来了。父亲当年一定是做了什么，才让她从这个地狱里逃出去。
“快来看这个。”李姐突然惊呼，手里拿着一份被血渍浸透的手术记录，“2000年3月1日，苏婉清产后大出血死亡，尸体解剖显示……”
林浅凑过去，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记录上写着：“死者体内发现微型炸弹，引爆时间与胎儿出生日期吻合。”
原来生母不是被灭口，而是被当成了活体炸弹，一旦林浅没能按计划出生，就会和母亲一起被炸死。
就在这时，整个地下空间突然亮起惨白的灯光。刺耳的警报声撕裂空气，所有玻璃罐里的福尔马林都开始沸腾，畸形胎儿的尸体在液体中翻滚，像在跳一场诡异的舞蹈。
“警报！有非法入侵！”扩音器里传出电子合成音，随即切换成沈正雄那张苍老而得意的声音，“浅浅，我的好孙女，参观完你的‘兄弟姐妹’了吗？”
林浅猛地抬头，墙上的监控屏幕突然亮起，沈正雄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占据了整个画面。他摘下人皮面具，露出后脑勺的月牙形疤痕，对着镜头笑得狰狞：
“欢迎回家。”
倒计时317天，警报突然响起，监控屏幕上出现沈墨的脸：“欢迎回家，我的好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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