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更加隐蔽的入口,一道狭窄陡峭的石阶向下延伸,入口处没有灯光,只有更深处隐约透上来的、更加昏暗摇曳的光芒,以及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汗味、劣质脂粉香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丝毫犹豫,我们顺着石阶快速下行。
石阶尽头,景象再次大变!
如果说上一层是混乱嘈杂的集市,那么这一层,就是欲望横流的销金窟!
空间比上一层更加开阔,但光线更加昏暗迷离。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脂粉香气、酒气、汗味,还有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甜腻熏香。巨大的空间被分隔成不同的区域。
左边,是喧闹震天的赌坊!骰子在骨盅里疯狂摇动的哗啦声、赌徒们亢奋的嘶吼和绝望的哀嚎、筹码碰撞的脆响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狂躁的音浪。衣着暴露的侍女端着酒水在赌桌间穿梭,媚眼如丝。
右边,是灯火暧昧的温柔乡。几座挂着薄纱帘幕的小楼隐约可见,丝竹靡靡之音飘荡而出,夹杂着女子娇媚的轻笑和男人粗重的喘息。门口倚着穿着清凉薄纱的妖艳女子,眼神勾魂摄魄。
正前方,则是一座看起来相对“正规”些的建筑,门口挂着“通宝钱庄”的匾额,但进出的人大多眼神闪烁,行踪鬼祟。
这里,是鬼影巷的第二层——赌场、青楼、黑钱庄的聚集地!是欲望和罪恶更深沉的泥沼!
我和徐青璃站在入口处,被这更加堕落混乱的景象冲击得眉头紧锁。粉紫色劲装的阴阳合欢宗弟子,会带着徐青梦藏在这种地方?还是说…他们只是路过?
“再找找看。” 我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光怪陆离的场所。徐青璃也强打起精神,将那只蝴蝶银簪小心地收入怀中,眼神重新变得警惕而坚定。我们像两条谨慎的游鱼,再次汇入这欲望横流、暗流汹涌的地下暗河,试图在浑浊的泥水中,捕捉那一丝稍纵即逝的线索。
然而,在赌坊的喧嚣和青楼的靡靡之音中穿梭了一圈,除了看到更多不堪入目的景象和感受到更多不怀好意的窥视目光外,我们一无所获。那个穿着粉紫色劲装的身影,仿佛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就在我们心头发沉,几乎要放弃在这一层徒劳搜索时,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通往更深处的阴影角落——那里,似乎还有一道更加隐蔽、更加狭窄、几乎被杂物完全遮挡住的向下阶梯!
一股更加阴冷、更加不祥的气息,正从那个黑黢黢的入口幽幽地散发出来。
“青璃,” 我拉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看那边!好像…还有下一层!”
徐青璃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看到那个阴森狭窄的入口,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走!下去看看!”
这鬼影巷,究竟有多深?徐青梦,你又会在这欲望与罪恶的深渊第几层?
顺着那道被杂物半掩、散发着阴冷不祥气息的石阶向下,空气骤然变得更加污浊粘稠。劣质熏香试图掩盖的,是更加浓烈的汗味、排泄物的恶臭、腐烂食物和伤口溃烂的混合气息,几乎令人作呕。光线也昏暗到了极点,只有高处岩壁缝隙里渗出的几盏残破油灯,投下摇曳不定、如同鬼火般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坑洼不平的泥泞地面。
第三层,鬼影巷的最深处。
这里不再有喧嚣的集市和奢靡的销金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简陋窝棚和胡乱搭建的板房组成的“居住区”。棚屋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材料五花八门:腐朽的木板、破烂的兽皮、生锈的铁皮,甚至还有坍塌的石块堆砌。污水在低洼处汇聚成墨绿色的小潭,散发着刺鼻的腥臭。狭窄的“街道”上,垃圾遍地,蚊蝇嗡嗡飞舞。
人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晃动。裹着破布、眼神麻木蜷缩在角落的人族;脸上带着鳞片或犄角、警惕打量西周的妖族;身形高大、头上顶着粗糙犄角(有些甚至无法完全隐藏)、在阴影中沉默行走的魔族……这里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垃圾场,容纳着所有见不得光的流民。更令人心惊的是,其中不乏一些身上带着微弱灵力波动的修士,他们或气息阴冷,或目光凶戾,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与那些麻木的普通人形成了诡异的共生。
徐青梦,徐家的大小姐,真的会藏在这种地狱般的角落吗?这个念头让人不寒而栗。
“小心点,青璃。” 我压低声音,感觉身边的徐青璃身体绷得更紧了。她藕荷色的旧裙在这污秽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却也成了某种保护色——这里的“居民”大多自顾不暇,对两个看起来没什么油水的“穷鬼”兴趣缺缺。我们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身影,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个个窝棚的门帘和缝隙。
时间在压抑和恶臭中缓慢流逝。就在我们几乎要怀疑判断失误时,前方不远处,一间相对“规整”些的小板房门口,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粉紫色的劲装!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那独特的颜色也异常扎眼!
正是阴阳合欢宗的外门弟子!
两人刚从屋里出来,脸上都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怨气。其中一个身材略高,边走边烦躁地拉扯着自己的衣襟,嘴里骂骂咧咧:“呸!真他娘的晦气!要不是外门长老有令,非得把这大小姐当祖宗一样供着,老子才懒得替她跑腿换那些破铜烂铁!现在倒好,还得给她端茶送水,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另一个矮胖些的连忙左右看看,紧张地压低声音:“嘘!你小声点!隔墙有耳!再忍忍吧!我听守夜的师兄说,就这两天内门长老就要亲自驾临了!到时候人一交接,就没咱们什么事了!现在…现在可得把这活祖宗看紧了,不能出半点岔子!要是让她跑了,或者磕着碰着了,你我脑袋都得搬家!”
两人的对话,如同惊雷在我和徐青璃耳边炸响!
大小姐!外门长老有令!当祖宗供着!内门长老即将驾临!看守!不能出岔子!
所有的关键词,都无比清晰地指向一个事实——徐青梦,就在那间小板房里!而且,她并非自愿躲藏,而是被阴阳合欢宗软禁了!他们把她当成了人质!等待更高级别的人物来“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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