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吻很轻也很浅。
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但对于陆念瓷来说，却仿佛是她那干涸了十八年的人生荒漠里降下的第一滴甘霖。
当陈锋在她彻底迷失之前理智地松开了她，并以一句“夜深了，早些休息”微笑着转身离去后，陆念瓷一个人在她的“琉璃斋”里枯坐了整整一夜。
她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的是昨夜的每一个细节。
是那首让她道心破碎的《水调歌头》。
是那曲让她灵魂共鸣的《广陵散》。
是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深邃的眼睛。
是他身上那股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的独特的男子气息。
以及最后落在她唇上那滚烫的、柔软的，让她至今都感觉仿佛还带着电流的触感。
她沦陷了。
这位被整个江南都奉为“不可亵渎”的、冰清玉洁的第一才女，在遇到了那个唯一能与她在灵魂最高处共舞的男人之后，彻彻底底地沦陷了。
***
第二天清晨，当陆念瓷的贴身侍女小雅端着洗漱的热水走进小姐的闺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差点把手中的铜盆都掉在了地上。
只见她家那位平日里即便是睡觉都带着一丝清冷疏离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姐，此刻竟然正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一把木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傻傻的、甜蜜的、痴痴的微笑。
她的脸颊还带着一抹动人的红晕。
她的眼神迷离而又充满了光彩。
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
“小……小姐？”小雅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啊！”陆念瓷如梦初醒，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俏脸“刷”的一下变得更红了。她连忙放下梳子，故作镇定地说道：“什……什么事？”
“小姐，您昨晚是没睡好吗？”小雅关切地问道。
“没……没有啊。”陆念瓷心虚地避开了侍女的目光。
何止是没睡好？
是一夜未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小姐，老爷请您去一趟他的书房，说有要事相商。”
父亲？
陆念瓷的心莫名地一紧。
***
陆府书房。
陆明轩正端坐在太师椅上，品着一杯上好的碧螺春。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但当他看到自己女儿从门外走进来时，他那双精明的、属于生意人的眼睛里还是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
“念瓷，来了。”
“坐吧。”
“父亲，您找我？”陆念瓷在他对面坐下，心中有些忐忑。
陆明轩放下茶杯，开门见山。
“昨夜拙政园的诗会办得很好。”他缓缓地说道，“为父都听说了。”
“你和那位陈总会长似乎很投缘？”
陆念瓷的脸颊再次一红，低下了头：“女儿只是仰慕陈先生的绝代才情。”
“才情？”陆明轩笑了笑，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商人的算计。
“念瓷啊，”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起来，像一个真正为女儿前途着想的“慈父”，“你是为父的骄傲，也是我们整个陆家未来的希望。”
“如今这陈锋龙出浅滩，其势己不可挡，他就是我们整个江南未来的天。”
“而你，”他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充满了期许和鼓励，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仙道帝尊：带着极品老婆一起修仙 “你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另眼相看的女人。”
“这是你的机会，也是我们整个陆家一步登天的天赐良机啊！”
陆念瓷闻言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只听陆明轩继续用一种充满了诱惑的语气说道：“女儿，你听为父的。你要抓住这次机会，你要用你的美貌、你的才情、你的一切去彻底地迷住他。”
“你要想办法成为他的女人，不，甚至成为他唯一的正妻。”
“只要你能坐上那个位置，我们陆家就能成为这江南乃至整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顶级豪门。”
“到时候，我们……”
“够了！”
陆念瓷终于忍不住，厉声打断了他。
她站起身，浑身都在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和失望。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个她一首以来都尊敬着的男人。
她那双清冷的、如同琉璃般的眸子里第一次充满了深深的失望。
“父亲！”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在您的眼里，女儿的感情、女儿的终身幸福，就只是你们陆家用来攀附权贵、换取利益的筹码吗？”
“你！”陆明轩没想到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儿竟然敢如此顶撞自己，当即勃然大怒。
“放肆！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陆家好！”
“为我好？”陆念瓷惨然一笑。
“您根本就不懂他。”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种陆明轩从未见过的、近乎于“朝圣”般的光芒。
“您不懂他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里所蕴含的是何等慈悲的胸怀。”
“您更不懂他那曲《广陵散》里所隐藏的是何等决绝的、与整个天地为敌的孤傲。”
“他是天上的神龙，而你们却只想着如何从他那闪光的鳞片上刮下几分金粉，来满足你们那可怜的、世俗的虚荣。”
“你们这是在亵渎他！”
“也是在亵渎女儿这一生好不容易才寻觅到的‘知音’之情！”
说完，她不再看自己那早己被惊得目瞪口呆的父亲一眼。
她对着他深深地行了一个礼。
这个礼行的是父女之礼，但也同样是决裂之礼。
然后，她毅然转身离去。
***
回到自己的“琉璃斋”，陆念瓷的心依旧无法平静。
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了。
要么是遵从家族的“利益”，要么是追随自己的本心。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她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最精美的花笺，提起笔蘸饱墨。
她亲手写下了一封足以决定她一生命运的信。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却也很大胆。
“昨夜琴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只是，曲高难免和寡。”
“不知先生今夜可有闲暇，再来我这琉璃斋，听一听那琴声之后的心声？”
写罢，她将信装入信封，用一滴蜡油和一片她最喜欢的兰花花瓣封好。
然后，她叫来了自己最信任的侍女。
“小雅。”
“将这封信立刻送到陈府。”
“务必亲手交到陈先生的手中。”
她知道，当这封信送出去的那一刻，她便将自己和自己的全部都毫无保留地赌了上去。
赌那个男人会来。
赌那个男人会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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