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袅袅，雕花窗棂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茶桌旁，王伯年慢条斯理地斟着上好的普洱，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镜片后贪婪的眼神。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虞宏博生前最得力的助手、后来退居幕后的“功臣”，也是虞宏博曾经的秘密情人、虞承志的生母——苏曼殊。
岁月在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掩不住那份精明干练和骨子里的傲气。
她身边坐着年轻的虞承志，眉眼间却不见虞宏博的影子，此刻脸上写满了不甘和焦虑。
“苏姐，承志，”王伯年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长辈式的关切，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煽动，
“蕴丫头这次的动作……可是雷霆万钧啊。‘恒晟物流’说关就关，连个缓冲都没有，她安进去的人，可是首接掐住了我们好几条关键供应链的咽喉。”
虞承志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她凭什么？！‘恒晟’是我爸留给我练手的！这些年我兢兢业业，没出过大纰漏！她一声不吭就关了，把我的人全扫地出门，换上她那些所谓的‘心腹’，这分明是冲着我来，是要彻底断了我的路！”
王伯年叹了口气，将一杯茶推到虞承志面前，语气带着“无奈”：
“承志，稍安勿躁。蕴丫头现在是董事长，执掌全局，她有她的考量。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沉默的苏曼殊，“这手段，未免太不留情面了些。苏姐，您可是看着集团从无到有，陪着宏博兄打下这片江山的老臣。
当年宏博兄最艰难的时候，是您力挽狂澜，稳住了海外市场，这份功劳，集团上下谁人不知？
蕴丫头如今这般大刀阔斧地‘换血’，动的不只是承志，怕是连您当年辛苦培植起来、如今还在关键岗位上的那些老部下，也……”
苏曼殊端起茶杯，指尖着温润的瓷壁，眼神锐利如刀。
她没看王伯年，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却带着千钧之力：“王董，说重点。
蕴蕴这孩子，我看着她长大，性子是像极了她父亲，果断，甚至……有些狠绝。
她父亲在时，尚且念着旧情，也清楚知道集团里哪些人、哪些势力是根基，哪些是枝蔓。
可蕴蕴不同，她眼里揉不得沙子，尤其是……我们这种‘见不得光’的存在。”
“见不得光”西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像淬了毒的针。
王伯年心中暗喜，知道火候到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苏姐，您说得对。从前宏博兄在，一切都好说，他护着您，也护着承志，该给承志的，一分不少。
世人只知道虞董有个掌上明珠虞蕴，却不知道还有个能力出众的儿子在默默为集团做事。
可现在……宏博兄不在了，蕴丫头当家。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先是清洗董事会，安插自己的人；接着拿掉承志的子公司，断了他在核心业务上的根基；
下一步会是什么？是那些还挂着虚职、拿着干股的‘老功臣’？还是……首接动承志手里那点宏博兄私下留给他的、为数不多的股份？”
“她敢！”虞承志几乎要跳起来，眼中布满血丝，“那是我爸留给我的！她虞蕴想独吞整个虞氏？做梦！”
“她有什么不敢的？”王伯年冷冷地打断他，目光如炬地看向苏曼殊，
“苏姐，您比我更清楚蕴丫头的决心。她连您当年在集团内留下的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都敢连根拔起，还有什么顾忌？
她这是要彻底抹掉宏博兄时代留下的、不属于她掌控的所有痕迹！包括您，包括承志！‘赶尽杀绝’西个字，或许重了，但‘排除异己’，扫清障碍，却是明摆着的事实！”
茶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檀香依旧袅袅，却带上了肃杀之气。
苏曼殊终于放下了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她缓缓抬起眼，那双经历过无数商海沉浮的眼睛，此刻锐利得惊人，里面不再是平静，而是被彻底点燃的怒火和一种被逼到墙角的、孤注一掷的决绝。
“好一个‘排除异己’，好一个‘扫清障碍’。”她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
“虞宏博留下的东西，不是她虞蕴一个人的！承志身上流着虞家的血，他就有资格继承他应得的那一份！从前是我太天真，以为退一步，守着承志安稳度日就好。现在看来，是我错了。蕴蕴这丫头，是要把我们母子逼上绝路。”
她看向虞承志，眼神复杂，有痛惜，有愧疚，但更多的是燃烧的斗志：
“儿子，你听到了吗？你姐姐己经亮剑了。她不仅想拿走你的公司，还想拿走你父亲留给你的一切，甚至可能连我们立足之地都不留。这己经不是争口气的问题，这是生死存亡！”
虞承志被母亲眼中的火焰灼烧着，那点不甘和焦虑瞬间被点燃成了熊熊的野心和愤怒：“妈！我们不能再忍了！爸留下的股份，该是我的，一分都不能少！她虞蕴想独吞？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苏曼殊深吸一口气，转向王伯年，那目光锐利得几乎要穿透他的伪装：“王董，你今天的话，我记下了。
蕴蕴这孩子，手段是狠，但根基未必有她想的那么稳。集团里，念着旧情的老家伙，还有。宏博兄留下的股份协议……也未必只有她手里那一份说得清。
她想玩大的，那我们就陪她玩到底！属于承志的，属于我们母子的，该争的，必须争！谁也休想‘赶尽杀绝’！”
王伯年心中狂喜，面上却只露出忧心忡忡的沉重表情，他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掩去嘴角那一丝得逞的笑意：
“苏姐，承志，我理解你们的心情。集团……不能是某一个人说了算的地方。平衡，才是长久之道。若有什么需要我这把老骨头暗中周旋的……尽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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