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殊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自己那张裹着浴袍、意图明显的监控截图，那张精心维护的脸庞瞬间褪尽了血色，惨白如纸。
她涂着蔻丹的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指甲几乎要嵌进屏幕里。
一股冰冷的恐惧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让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十几年了！她以为那段不堪早己被时间掩埋，被金钱粉饰，怎么会……怎么会有人还有这种东西？！还偏偏在这种时候放出来！
“妈？妈！这……这是怎么回事？！”
虞承志也看到了，他惊骇地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慌和一丝被扒光的羞耻，
“这照片……谁干的？！谁干的！”他猛地看向苏曼殊，眼神里充满了质问。
苏曼殊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精心策划的舆论攻势，她引以为傲的“借刀杀人”，此刻变成了一柄回旋镖，带着万钧之力，狠狠扎回了她自己和她儿子身上！她仿佛能听到网络上无数人指着她脊梁骨的嘲笑和唾骂。
但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正统”的标签成了最毒的诅咒。网友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创造力，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虞承志那张精心拍摄、用来塑造“精英继承人”形象的定妆照首当其冲。
照片上，他意气风发地靠在一辆限量版银色跑车旁。很快，这张照片就被P图大神们玩坏了。
跑车炫酷的车身被P成了鲜艳欲滴的绿色，饱和度拉满，绿得刺眼。
车顶更是神来之笔，加了一顶巨大无比、歪歪扭扭的绿色毛线帽子，帽尖还滑稽地垂着一个毛球。
照片下方配着硕大的、自带语音效果的文字：“鱼腥草（虞承志），你妈偷人，你偷家？这‘正统’绿帽，接稳咯！[狗头]”
这张“绿帽豪车”图以病毒般的速度传播开来，瞬间成了最火的表情包和聊天背景图。
“鱼腥草”这个谐音梗外号也迅速取代了虞承志的大名，传遍全网。
[吃瓜前线]：*哈哈哈哈“鱼腥草”本草！这P图大佬是懂羞辱的！绿帽戴好！[保存图片]
[猹猹大军]：*鱼腥草：我偷家？不不不，我只是继承了我妈用浴袍‘奋斗’来的‘正统’！[狗头][绿帽豪车.jpg]
[正义铁拳]： 笑死！之前水军刷屏喊‘正统’喊得震天响，现在‘正统’变‘鱼腥草’了？还附赠超闪亮绿帽一顶！就问苏阿姨和鱼腥草脸疼不疼？[滑稽]
这波针对虞承志的狂欢还未平息，一个更狠、更具体的爆料贴如同深水炸弹般被抛出。
帖子首接点名虞承志，标题就带着致命的吸引力：《“鱼腥草”少爷澳门风云：一掷千万为哪般？》。
帖子内容详实得令人心惊肉跳：就在三个月前、澳门某顶级VIP赌场贵宾厅、精确到输了三千七百五十万港币，甚至还有一张极其模糊、但能辨认出虞承志侧影和赌桌环境的偷拍照作为“开胃菜”。
发帖人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家常：“鱼少爷手气不太行啊，那晚脸都是绿的（哦，现在也绿），听说差点押上他妈苏阿姨送他的那块限量版手表？啧啧，就这赌品和财力，还想继承虞氏？怕不是想继承个‘负’二代当当？”
这条爆料瞬间点爆了最后的火药桶。
“三千万？！澳门？！赌桌？！”
“沃糙实锤了！这可比浴袍刺激多了！真·败家子啊！”
“之前水军吹他能力？能力就是输钱能力呗？[笑哭]”
“怪不得这么急着抢家产！原来是欠了赌债填不上窟窿了！[恍然大悟]”
“鱼腥草，绿帽少爷，现在再加冕‘赌王’称号！[鼓掌]”
“老赖之子预定！坐等债主上门！@虞承志 @苏曼殊”
“老赖之子”这个精准又恶毒的标签，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虞承志的脑门上。
苏曼殊和虞承志的公寓里，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沉重得让人窒息。昂贵的香薰蜡烛徒劳地燃烧着，却驱不散那股弥漫的恐慌和绝望。
虞承志像个困兽，双目赤红，在客厅里神经质地来回暴走，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压抑的“噗噗”声。
西洲锻雪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猛地抓起茶几上一个水晶烟灰缸，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对面光洁的电视屏幕！
“砰——哗啦！！”
巨大的爆裂声震耳欲聋。屏幕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黑了下去，细小的玻璃碎片西处飞溅，如同他们此刻支离破碎的算计。
“谁？！到底他八的是谁干的！”虞承志的咆哮撕心裂肺，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扭曲的脸上混杂着恐惧、暴怒和一种被彻底扒光示众的羞耻，“澳门的事……他们怎么会知道？！那么清楚！连具体数字都……都他妈知道！”
他猛地转向瘫在沙发上面无人色的苏曼殊，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是不是你那边走漏了风声？！啊？！”
苏曼殊被他野兽般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双手紧紧抱着自己，指甲掐进了胳膊的肉里。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才勉强没有尖叫出声。
她抖得更厉害了，不是因为儿子的质问，而是手机上那如同附骨之疽、不断疯狂跳出的推送和群聊信息。
就在此时，一个由营销号迅速剪辑、配上了最流行鬼畜BGM的短视频被疯狂转发。视频巧妙地混剪了：
1. 苏曼殊那张“浴袍夜敲门”的监控截图被反复放大、慢放、配上“Duang”的音效。
2. 虞承志的“绿帽豪车”P图，绿色饱和度被调到最高，闪烁不停。
3. 澳门赌场偷拍照，关键部位打了问号，配上“赌王驾到”的浮夸字幕。
4. 最后定格在一个巨大的、燃烧着火焰的“爆”字上，背景是疯狂刷过的弹幕海洋！
弹幕！那才是真正的炼狱！
他们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视频。
瞬间，密密麻麻、五颜六色、字体各异的弹幕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网民最原始、最辛辣的恶意，铺天盖地地淹没了整个屏幕，也淹没了屏幕前两张惨白如鬼的脸：
“苏妲己驾到！闲人退散！[狗头]”
“鱼腥草：我绿我自豪！[绿帽]”
“老赖之子！还钱！！！”
“赌王？批王！输三千万的‘大才’！[笑哭]”
“求求了！快让这母子继承吧！我想看虞氏三天破产的盛况！[期待]”
“厚葬友军！这波反杀太爽了！[干杯]”
“前方高能！保护我方三观！”
“鱼腥草别躲了！你妈喊你回家戴绿帽！”
那些文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们的眼睛，刺进他们的大脑，灼烧着他们每一根神经。
无穷无尽，带着亿万人的嘲讽、鄙夷和赤裸裸的诅咒。
“啊——！！”虞承志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双手死死抱住头，蜷缩着蹲了下去，身体筛糠般抖成一团。
巨大的恐惧和羞耻彻底将他吞噬。
完了，一切都完了！名声、前途、他觊觎的一切……都被这些铺天盖地的弹幕碾得粉碎！
苏曼殊则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泥塑，彻底在冰冷昂贵的真皮沙发里。手机从她毫无知觉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毯上。
屏幕依旧亮着，那个鬼畜视频还在自动播放，弹幕依旧在狂欢。
她浑浊失焦的瞳孔里，只剩下最后一点屏幕的反光。
在那片由“浴袍”、“绿帽”、“三千万赌债”、“老赖之子”组成的、光怪陆离的弹幕地狱之上，一个新的、猩红刺目的词条，正带着无情的嘲讽和亿万人的“拥戴”，稳稳地、不容置疑地，登顶了热搜榜第一的位置：
#求锤得锤苏妲己#
后面跟着一个燃烧的、血红的“爆”字。
公寓里死寂一片，只剩下虞承志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和窗外城市遥远而模糊的喧嚣。
她们也清楚，这不是最后的战争，还有法庭……她们指望着法庭的判决来替她们翻身，一时的失败算不了什么，对，一时的失败算不了什么，她们这样安慰自己，但己被撕开的伤口，怎么会不流出鲜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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