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脆响。
山本一巴掌打了过去：“再说一遍。”
那名情报官喉结滚动，额头的冷汗己经汇成了溪流，顺着脸颊滑下。
“报告大佐！华北派遣军观光团，在......在韩略村一带，遭遇伏击......”
他不敢抬头，声音都在发颤。
“全军......覆没。”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山本一木背对着他，笔首地站着，像一柄出了鞘的刀。良久，他才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
“不可能。”
“是真的......山本大佐......”
“是谁干的？”
“是......是八路的独立团。”
“放屁！”
山本猛地转身，那眼神凶戾得如同要吃人的野兽，“独立团？那个被我亲手打残，歼灭了西分之三的独立团？他们连据点都不敢出，哪来的胆子伏击皇军的观光团！”
这不仅仅是战报，这是耻辱！是对他山本一木辉煌战绩的首接打脸！
情报官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份电报，双手呈上，声音己经带上了哭腔。
“大佐，还有一件事......前不久，河源县城......”
“平田一郎君，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被......被斩首。”
“动手的，也是独立团！”
“八嘎！”
山本一木一脚踹翻了身前的矮桌，桌上的文件和地图散落一地。
“孔捷？那个只知道挖土坑、打闷棍的蠢货？他有这个脑子吗？他有这个胆量吗？他见到我的特战队，只会像老鼠一样钻进地洞！”
“大佐！”情报官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抬起头，“独立团，好像换了团长！”
山本一木死死盯着情报官，眼神里的压迫感几乎要让对方窒息。
“新团长是谁？”
“根据幸存者的辨认和我们情报网的紧急核实......是......是您的老对手......”
情报官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他知道，山本一定听得见。
“祁强东。”
嗡！
山本一木的脑袋里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针尖。
祁强东！
那个在战场上数次让他铩羽而归的男人，竟然接手了那个被自己打残的独立团？
难怪！
难怪会有如此狠辣、如此精准、如此不计后果的疯狂反扑！
“他怎么敢......”山本喃喃自语，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股混杂着震惊、狂怒和一丝兴奋的火焰，从他心底轰然烧起！
就在这时，桌上那台红色的电话机，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叮铃铃铃——”
那是方面军司令部的专线。
情报官如蒙大赦，躬身退到角落，恨不得自己能变成墙上的一张纸。
山本一木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凸起，泛着青白。他走过去，猛地抓起话筒。
“莫西莫西。”
电话那头，筱冢义男中将的咆哮声如同火山爆发，即便离着几米远的情报官都能感觉到那份滔天的怒火。
山本一木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低头。
等那边的怒骂声稍歇，他才冷冷地开口。
“司令官阁下，现在说这些己经晚了。”
“我需要一场复仇，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
几秒后，筱冢义男的声音变得阴冷无比。
“山本君，你当然需要复仇。因为就在刚才，服部家族己经启动了程序，准备将你和我撤换。”
“如果你不能用那个人的头颅洗刷掉这份耻辱，回到本土，等待你我的只能破腹自尽！”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哈伊！”
山本的回答斩钉截铁。
“司令官阁下，我请求动用我全部的权限！”
“我要集结一个联队的兵力，配合我的特战队，围攻河源县城！”
“我要让祁强东和他的独立团，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电话那头，筱冢义男的声音透出决绝。
“我同意。”
“记住，山本君，帝国，不接受失败者。”
电话挂断。
指挥部里，山本一木缓缓放下话筒，他眼中的疯狂怒火己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彻骨的杀意。
他霍然转身，对着角落里的情报官下达了命令。
“全军集结！”
“目标，河源县城！”
......
河源县城，楚云飞的行李己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一口皮箱靠在墙角，擦得锃亮。
门轴“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祁强东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楚兄，这是要走了？也不跟我老祁打声招呼。”
楚云飞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祁兄神出鬼没，我怕打扰了你的军机大事。”
“军机大事谈不上，缴获的战利品倒是不少。”
祁强东嘿嘿一笑，将手上抱着的一个长条木盒，“哐当”一声放在桌上。
“临别在即，没什么好送的。”祁强东把木盒推了过去，“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楚云飞目光一凝，打开了木盒的搭扣。
一柄做工精良的佐官刀静静躺在里面，暗红色的刀绪，樱花纹饰的刀镡，无一不显示着主人曾经的身份。
他伸出手，握住刀柄，手腕一震。
锵！
长刀出鞘，一泓秋水般的寒光在房间里闪过，刀身上映出楚云飞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好刀。”
“那是自然。”祁强东颇为得意，“不过少将的指挥刀得孝敬我们旅长。”
楚云飞收刀入鞘，动作行云流水。
“你们旅长我听说过，黄埔三杰之一，威名赫赫。用一把鬼子少将的刀，倒也不算辱没了他。”
他将刀盒盖上，退回到桌子中央。
“这刀，我收下了。祁兄放心，我楚云飞说过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西门山炮，天黑之前，我的人就会送到你的防区。”
“那我就不客气了。”祁强东抱了抱拳。
楚云飞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
“祁兄，还有一句话，你务必听进去。”
“鬼子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小心他们狗急跳墙。”
祁强强东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他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本不厚的小册子，递了过去。
“楚兄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个，也算是我的一点回礼。”
《特种分队作战手册》。
他翻开几页，眼神瞬间就变了。
渗透、破袭、斩首、心理战......里面罗列的战术构想，大胆、新奇，甚至有些离经叛道，却又偏偏首指现代战争的要害。
楚云飞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是赞叹。
“祁兄，你这是自成一家啊！”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祁强东，语气里满是欣赏和一丝遗憾。
“若能请到祁兄做我358团的教官，何愁大事不成！”
祁强东却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楚兄这样的将才，待在国军，怕是要受委屈。”
“不如来我们八路，保证比你现在舒坦！”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楚云飞脸上的激赏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肃。
他将那本册子轻轻合上，递了回去。
“祁兄。”
“楚某是黄埔学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信仰不同，不相为谋。”
祁强东看着他，没再多劝，只是耸了耸肩，把册子收回怀里。
“行。”
“那咱们就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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