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哪吒终于从宠物乐园那片“温柔乡”里爬出来时，夜幕己经完全降临。
他躺在“私人沙滩”上，以一个“大”字形的姿势，足足瘫了十分钟，才勉强积攒起一丝力气，撑着他那莲藕做的、备受摧残的身体站了起来。
浑身湿透，衣服被撕成了布条，头发上还挂着几片可疑的鱼虾饲料。晚风一吹，他忍不住连打了三个喷嚏，每个脑袋打一个，顺序井然，充满了节奏感。
他看了一眼手机。功德值账户里，那“51.6”的数字，显得那么刺眼，又那么微不足道。他用0.1的尊严，换来了0.1的功德。这笔买卖，亏到姥姥家了。
他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宠物乐园的大门。门口的保安看到他这副尊容，眼神里的鄙夷又加深了三分，还特意往旁边挪了挪，生怕他身上那股混杂着海水、宠物香波和失败者气息的味道，玷污了乐园高贵的空气。
哪吒己经没力气生气了。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把自己埋起来。
他跨上风火轮，像个幽灵一样，在深夜空旷的街道上滑行。六只手臂无力地垂着，三个脑袋都耷拉着，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与此同时，东海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前，敖丙正品着一杯红酒，在他面前的悬浮屏幕上，循环播放的，正是哪吒在宠物乐园里那段堪称史诗级灾难的首播录像。
当看到哪吒被“小龙虾”一口水炮喷得满脸开花时，他嘴角的笑意冰冷而愉悦。 当看到哪吒被追得满场乱窜，还要对着镜头强颜欢笑时，他轻轻晃动着酒杯，眼底的快意更浓。 但当看到最后，哪吒被那巨大的身躯压在身下，衣衫褴褛，明明己经狼狈到了极点，却依旧挣扎着对着镜头挤出一个“任务完成”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时……
敖丙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却慢慢地消失了。
他放下酒杯，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是烦躁，是不解，甚至还有一丝……被隐藏在最深处的，微不可察的刺痛。
他本以为，经过这一连串的羞辱，那个桀骜不驯的、宁死不弯的哪吒，早就该崩溃了，该跪下来求他，或者暴怒地冲上门来跟他拼命。
可他没有。
他就像一根被踩进泥里的弹簧，你越是用力，他反弹的意志就越强。他用一种近乎偏执的、愚蠢的韧性，承受了所有的刁难，然后用他那三颗写满了“老子不服”的脑袋，硬生生地扛了下来。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他精心策划的报复，显得有些……滑稽。
“总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助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查得怎么样了？”敖丙没有回头，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
“查到了。今天下午，林绮梦发布会的灯光承办方，是一家名为‘山火工程’的小公司。这家公司背景很干净，但我们的人查到，他们的几个核心员工，包括今天在现场的那位，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曾在半年前，参与过一个由‘天眼集团’主导的、关于‘城市古建筑能量矩阵’的秘密项目。”
“天眼集团……”敖丙的眼睛微微眯起，“杨戬的公司？”
“是的。”助理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我们的人在那个程序员鬼猝死的写字楼附近，也发现了‘山火工程’的业务痕迹。事情，恐怕不只是巧合。”
敖丙沉默了。作者“凯奥斯”推荐阅读《三头六臂当社畜》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他知道杨戬，那个和他一样，从神话时代活到现在的“老古董”。只是杨戬比他更懂得如何与时俱进，他一手创建的“天眼集团”，业务遍布科技、安保、信息等各个领域，是这座城市里一个看不见的庞然大物。
这个“山海会”，似乎与杨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继续查。”敖丙冷冷地命令道，“把这个‘山海会’，给我从地里挖出来。”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组织，比他想象的要危险得多。而那个被他当成玩具一样戏耍的哪吒，似乎正处在这场风暴的中心。
“还有……”敖丙的声音顿了一下，“那个首播的收益，匿名，捐给市区的流浪动物救助站。”
助理愣了一下，但立刻恭敬地回答：“是。”
助理退下后，敖丙再次看向屏幕上那个狼狈的身影，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哪吒，你最好别死在别人手里。”他低声自语，“你的命，是我的。”
……
就在哪吒感觉自己快要和夜色融为一体时，他口袋里那台破旧的山寨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不是敖丙的专属铃声，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本不想接，但鬼使神差地，他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喂？”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是你吗？那个，外卖小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又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女声。
是温晚。
哪吒一个激灵，三个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打错了。”他下意识地就要挂电话。
“别挂！”温晚急忙说道，“我知道是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查到了一些东西，关于发布会上那个想溜走的工作人员！”
哪吒的动作停住了。
“我查了他的入职记录，又托朋友查了监控，”温晚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速很快，透着一股兴奋，“我发现，他不只出现在发布会，前段时间，城东乱葬岗附近的一个监控，也拍到过他的身影！我觉得，这些事情之间，一定有关联！”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认真起来：“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但是，我能感觉到，你不是坏人。而那些人……他们很危险。”
“我只是一个记者，很多事情我做不到。但是，你不一样。”
“如果你需要帮助，或者，你愿意告诉我一些线索……我们可以合作。”
听着电话那头真诚而急切的声音，哪吒沉默了。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孟姐给的铜钱，又想起了那个诡异的符文。他知道，温晚这个凡人记者，己经无意中踏入了一个她本不该接触的世界。
把她推开，是对她的保护。
可是……他现在，确实需要线索，需要一个能从“凡人”视角，帮他调查的盟友。
“你在哪儿？”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电话那头的温晚，似乎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在……你回头就看到了。”
哪吒疑惑地回过头。
只见在不远处的街角，一辆小小的甲壳虫车正停在那里，车灯闪了两下。
车窗摇下，露出了温晚那张带着些许紧张和满脸期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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