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般的掌声，还在宴会厅里回荡。
赵德龙站在那里，被无数“敬佩”和“羡慕”的目光包围着，脸上的笑容己经僵硬得像一副劣质的面具。他感觉自己不是花了五百万，而是吞下了一颗五百万的苦胆。他想哭，但又必须笑，因为他现在是“为慈善事业做出卓越贡献”的楷模。
而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哪吒，正从容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果汁，和身边的温晚轻轻碰了一下杯。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只有彼此才懂的、恶作剧得逞后的笑意。
“干得漂亮。”温晚压低声音，眼眸里全是亮晶晶的、崇拜的星星。
“基本操作。”哪吒的左脸得意地扬了扬眉。
与此同时，二楼的包厢里，气氛己经降至冰点。
敖丙死死地盯着楼下那个谈笑风生的身影，捏碎了酒杯的手，还滴着血。但他没有动，甚至没有流露出半分怒意。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冰蓝色的眸子里，那股属于龙族的、与生俱来的高傲，正在被一种更深沉、更危险的阴鸷所取代。
他意识到，他把这场游戏想得太简单了。他以为哪吒还只是三千年前那个头脑简单、西肢发达的莽夫。他错了。凡间的烟火，不仅没有磨灭他的棱角，反而将他淬炼成了一块更坚硬、更狡猾的顽石。
“游戏，结束了。”敖丙低声自语，声音冷得能结出冰来。从今天起，他不会再用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方式去羞辱他。他要动用的，将是能真正让他灰飞烟灭的力量。
而在另一个包厢，杨戬的反应则完全不同。
他靠在沙发上，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饶有兴致的微笑。他身边的哮天犬（柯基形态）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愉悦，开心地摇了摇它那圆滚滚的屁股。
“有点意思。”杨戬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懂得利用规则，更懂得打破规则。李靖这个儿子，比他那个古板的爹，可有趣多了。”
就在这时，哪吒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正是“地狱订单”的系统通知。
【任务判定：失败。】 【失败理由：宿主未能成功拍下编号07拍品。】
看到这两个字，哪吒的心沉了一下。
但紧接着，下一条通知弹了出来。
【特殊贡献判定：成功。】 【贡献理由：宿主以极具创造性的方式，公开处刑了宿敌，使其颜面扫地、蒙受巨大经济损失，并成功掀翻了对方的棋盘。此举完美诠释了‘打不过你，就让你破产’的斗争精髓，天道系统表示高度赞赏。】 【综合判定：奖励功德值+1000。失败惩罚己豁免。】
哪吒：“……”
他看着自己账户里那瞬间暴涨到“1301.6”的巨款，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他严重怀疑，这个天道系统，是不是也看敖丙不顺眼很久了。
拍卖会还在继续，但接下来的拍品，己经没人关心了。所有人的话题，都围绕着刚才那场戏剧性的竞拍。哪吒和温晚，成了全场最受瞩目的焦点。
不少人端着酒杯，上前来试图结交这位神秘的“东海集团代表”。哪吒三头六臂的优势再次发挥，他一边应付着这些虚伪的客套，一边还能和温晚讨论着下一个“红点”的行动计划，甚至还有余力去观察二楼那两个包厢的动静。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深色中山装、面容俊朗的男人，端着一杯清茶，缓缓地向他们走来。
是他，杨戬。
他一出现，周围的喧嚣仿佛都自动降低了几个分贝。所有人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他，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哪吒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脖子上的铜钱，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凉意，提醒他，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正在靠近。
“这位想必就是东海集团的青年才俊了。”杨戬走到他们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无可挑剔的微笑。他的目光在哪吒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即转向了他身边的温晚，“这位美丽的小姐，似乎是《晚间奇谭》的主笔，温晚小姐吧？我很喜欢你的专栏，对这个城市里那些‘看不见’的故事，写得很有趣。”
温晚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的大人物认出来，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站起身：“杨总，您过奖了。”
“不必拘谨。”杨戬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哪吒身上。那是一双极其深邃的眼睛，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他的眉心，那道传说中“天眼”的位置，虽然只是一道浅浅的纹路，却让哪吒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
“刚才那一手‘借力打力，捧杀对手’，玩得很漂亮。”杨戬的声音不高，却精准地传入哪-吒耳中，“有勇有谋，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只会拿着红缨枪到处惹事的师侄。”
师侄？！
哪吒的瞳孔猛地一缩！他认出我了！而且，他用的是昆仑山玉虚宫同门之间的称呼！
“杨师叔说笑了，”哪吒的主脑飞速运转，立刻换上了一副恭敬而疏离的晚辈姿态，“家父常说，时代变了，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得学会用脑子吃饭。”
他故意提到了“家父”李靖，既是点明自己的身份，也是一种试探。
“呵呵，李天王倒是生了个好儿子。”杨戬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的、质感奇特的卡片，递了过去，“我个人很喜欢结交一些‘有趣’的朋友。下周三，我在‘天眼’顶楼有个小型的茶会，如果两位有兴趣，欢迎来坐坐。也许，我们可以聊一些……比拍卖会更有趣的话题。”
哪吒看着那张卡片，感觉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知道，这是一份邀请，更是一份战书。杨戬，这个“山海会”背后最大的嫌疑人，正光明正大地，向他敞开了大门。
去，还是不去？
去，就是龙潭虎穴。 不去，就会失去探查真相最好的机会。
他没有犹豫。他伸出一只手，接过了那张卡片。
“晚辈一定准时赴约。”
杨戬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冲温晚温和地笑了笑，然后转身，施施然地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哪吒和温晚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走吧，”哪吒低声说，“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他们没有再理会任何人，起身离开了宴会厅。在走出门的那一刻，哪吒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二楼敖丙的包厢。
包厢里，己经空无一人。
只有那扇洞开的窗户，和窗外冰冷的、深不见底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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