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给街道镀上一层金边，却驱不散陈默心底骤然升起的寒意。
*西海货运？赵老西？
刘所长那压低声音的警告，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刚刚战胜王德发的短暂喜悦。李国强这条毒蛇，果然不肯罢休！明的不行，就玩阴的？甚至动用了道上的人？
“默子…赵老西…是那个…” 王磊显然也听过这个名号，脸色瞬间煞白，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音，“城东开沙场、放印子钱（高利贷）、手底下养着一帮打手的那个赵老西？李国强那老王八，跟他搭上线了？！”
陈默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街道两旁略显杂乱的店铺和匆匆的行人，仿佛在阴影里寻找着窥伺的眼睛。他用力握紧了手中还带着林薇体温的水壶，那温润的触感像是一道锚，让他翻腾的心绪迅速冷静下来。
“慌什么！” 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猛地将王磊从惊惶中拉回，“天还没塌！他赵老西是人，不是神！李国强想借刀杀人，也得看这把刀他能不能使得动！”
王磊看着陈默在夕阳下棱角分明、眼神沉静的侧脸，那股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势，让他砰砰乱跳的心莫名安定了不少。是啊，默子连王主任那种官油子都能硬刚下来，还搬动了市局的王科长！怕个球！
“对！怕他个鸟！” 王磊一挺胸脯，强行给自己壮胆，“默子你说，咱咋办？跟他们拼了？” 说着还撸了撸袖子，露出没什么肌肉的胳膊。
“拼？” 陈默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冽又带着点戏谑的弧度，“拿你这二两肉去跟人家刀把子拼？磊子，动动脑子！咱们现在是什么身份？是合法个体户！是有营业执照的纳税人！是工商局刘所长都关心的学生创业者！跟混混硬碰硬？那是下下策！把自己降到跟他们一个水平线，蠢！”
王磊被噎得一愣，挠挠头：“那…那咋整？总不能等着人家上门砸摊子吧？”
“砸摊子？” 陈默冷哼一声，眼神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敢！李国强找赵老西，无非是想用下三滥的手段逼我们就范，要么交‘保护费’，要么滚蛋，最好能把我这卤味生意彻底搅黄。但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哪一点？” 王磊急切地问。
“我们现在，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 陈默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们有势！有刘所长这条线，更有王援朝王叔在市局的关系！这才是我们真正的‘肌肉’！赵老西再横，他也得在工商、公安这些国家机器面前趴着！李国强想借他的势压我们？我们就用更大的势，反压回去！”
他顿了顿，思路愈发清晰：“磊子，明天一早，我们兵分两路！你去菜市场，找那几个跟我们关系好的肉贩、调料铺老板，特别是那个张屠夫，他消息最灵通！旁敲侧击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西海货运’的人在市场附近转悠，或者打听我们的事？记住，自然点，别露怯！”
“明白！包我身上！” 王磊拍着胸脯保证，感觉被赋予了重任，斗志昂扬。
“我去找刘所长！” 陈默眼中精光一闪，“不是告状，是‘汇报’！把今天王德发服软，许可证落实的事情‘汇报’一下，顺便，‘无意间’提一提文化宫王主任似乎跟李国强关系匪浅，以及…李国强可能因为竞争失利，迁怒于人，甚至找了些‘不太规矩’的朋友想给我们这些守法学生‘添点麻烦’。重点突出‘守法学生’、‘合法经营’这几个词！”
王磊听得眼睛发亮：“高！实在是高！默子你这招借力打力玩得溜啊！让刘所长知道有黑恶势力想搞我们，他肯定不能不管！毕竟咱们是他特批的‘典型’！”
“没错！” 陈默点头，“刘所长是正派人，又刚帮过我们，他知道了这事，心里就有数了。只要他稍微给下面片警或者治安大队那边透个风，让他们最近多‘关照’一下文化宫周边，特别是我们摊位的治安情况，赵老西的人就得掂量掂量！这叫敲山震虎！”
“那…万一赵老西真不管不顾呢？” 王磊还是有点担心。
陈默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同出鞘的匕首：“那就让他碰碰看！我陈默的钱，每一分都是汗水换来的！想动我的摊子，动我的人？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真到了那份上…” 他拍了拍王磊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狠厉，“磊子，记住王叔的话，该亮肌肉的时候，别怂！真有人敢动手，你就给我往死里喊‘抢劫’、‘打学生’！闹得越大越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看谁敢无法无天！”
这股子狠劲儿和清晰的思路，让王磊彻底服了，也安心了。他用力点头：“懂了！默子，以后你指东我绝不往西！咱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行了，别肉麻了。” 陈默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后背，“回家吧，养足精神。明天，看咱们怎么把李国强这最后一口气，给他彻底摁死！”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陈默和王磊都绷紧了神经，暗中观察。陈默按计划去拜访了刘所长，一番“诉苦”加“无意透露”下来，刘所长果然眉头紧锁，拍着桌子怒斥：“简首无法无天！竞争不过就玩阴的？还敢勾结社会闲散人员威胁学生？小陈你放心，这事我知道了！文化宫那边，我会让管片的同志多留意！你们安心经营，党和政府是你们坚强的后盾！” 有了这句话，陈默心里更有底了。
王磊那边也打探到消息，确实有几个生面孔在菜市场晃悠过，打听过“文化宫门口卖卤味的学生”，但被张屠夫那膀大腰圆的块头和几个相熟的肉贩子一瞪眼，也没敢多问，灰溜溜走了。
卤味摊的生意依旧火爆，甚至因为解决了许可证的隐患，陈默心情大好，又琢磨着加了两样新卤菜：爽脆的卤藕片和香辣入味的卤豆干，更是引得食客们赞不绝口。小钱箱每天都塞得满满当当。
这天下午，摊子刚收完，陈默和王磊正在清点钞票（主要是王磊在数，陈默监督）。
“啧啧，作者“1万多个时辰的老书迷”推荐阅读《中年的你，穿越回到初中时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一百五十八块七毛！默子！又破纪录了！” 王磊兴奋得脸都红了，“照这势头，咱们月底就能买那个大冰柜了！”
陈默也露出笑容，正盘算着下一步扩大生产的事。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又带着点羞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陈默…”
两人回头，只见林薇俏生生地站在几步开外，手里拿着那个熟悉的军绿色水壶。夕阳的柔光给她白皙的脸庞镀上一层金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神有些躲闪，却又忍不住瞟向陈默——准确地说，是瞟向他因为搬东西卷起袖子而露出的、明显结实了不少的小臂肌肉。
“班…班长？” 王磊嘿嘿一笑，识趣地往旁边挪了两步，继续低头“专心”数他那永远数不清的毛票。
陈默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林薇？还没回家？”
“嗯…刚…刚做完值日。” 林薇走近几步，把水壶递过来，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给…给你带了点水…加了点薄荷叶，清热解暑的…” 她飞快地抬眼看了陈默一下，目光掠过他汗湿的鬓角和轮廓愈发清晰的下颌线，脸颊又悄悄染上绯红，赶紧低下头。
自从上次在健身房撞见陈默那极具冲击力的“肌肉展示”后，林薇每次见到他，心跳总会不自觉地加速。那个挥汗如雨、力量勃发的形象，与她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有些虚胖的陈默重叠又分离，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让她心慌意乱又忍不住好奇的吸引力。她发现陈默变了，不仅是外表，更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沉稳，甚至…一丝让她心跳漏拍的锐利和力量感。
“谢谢。” 陈默接过水壶，入手微凉。拧开盖子，一股清新的薄荷香气飘散出来。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甘甜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忙碌的燥热，也熨帖了心中因潜在威胁而绷紧的弦。他看着眼前这个羞涩美好的女孩，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薄荷叶加得正好，很舒服。”
听到他的肯定，林薇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羞涩的弧度。她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陈默的眼睛，那双眼睛明亮深邃，带着笑意，让她一时有些失神。
“那个…陈默…” 她小声说，“我看你这几天…好像有点心事？是…生意上还有麻烦吗？” 她的关心真挚而纯粹。
陈默心头微暖，摇了摇头：“没事，一些小问题，都解决了。” 他不想让她担心那些阴暗面，转移话题道：“对了，上次你送来的陈皮冰糖水也很好喝，王磊那小子馋得不行。”
“噗嗤…” 林薇忍不住笑出声，像一朵瞬间绽放的百合花，明媚动人，“他呀…就知道吃！” 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班长！我听见了！我这是为默子分担压力！试毒懂不懂！” 王磊立刻抬起头，一脸“委屈”地抗议。
“去你的！” 陈默笑骂着作势要踹他。
林薇看着他们打闹，也笑得眉眼弯弯。这一刻，夕阳、少年、少女、还有空气中飘散的淡淡卤香和薄荷清气，构成了一幅青春而温暖的画面。林薇看着陈默和王磊说笑时神采飞扬的侧脸，看着他结实手臂上流畅的线条，一种从未有过的、甜甜涩涩的情愫悄然在心底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文化宫侧门那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口，一个卖烤红薯的老大爷的炉子被一辆疾驰而过、连牌照都糊着泥巴的破旧小面包车猛地蹭翻在地！炉火、滚烫的红薯和炭块散落一地，冒着烟！老大爷吓得跌坐在地，脸色惨白。
那面包车连停都没停，反而加速，伴随着车内几声粗野的哄笑和一句模糊却充满恶意的吼声：“老东西！不长眼！” 车子一个急拐，消失在小巷深处。
“妈的！” 王磊第一个跳起来，气得脸都红了，“这帮混蛋！撞了人就跑！”
陈默眼神瞬间冰冷，死死盯着那面包车消失的方向。那车…虽然牌照模糊，但车型和车身上那斑驳的、勉强能辨认出“西海”字样的蓝色油漆…还有那嚣张跋扈的行事风格！
“西海货运！” 王磊也认出来了，咬牙切齿地低吼。
林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那充满恶意的吼声吓得小脸发白，下意识地靠近了陈默一步。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他没有冲动地去追那辆明显是故意的车。他快步走到惊魂未定的老大爷身边，蹲下身，声音沉稳有力：“大爷，您没事吧？伤着没有？”
老大爷哆嗦着嘴唇，指着地上的狼藉：“我…我的炉子…红薯…全完了…”
“人没事就好！东西是小事！” 陈默扶起老大爷，检查了一下，只是受了惊吓，没受伤。他转头对王磊说：“磊子，帮大爷收拾一下，把能用的东西捡起来。”
他又看向脸色发白的林薇，语气放缓：“林薇，别怕。没事了。”
林薇看着陈默冷静处理现场、安抚老人的背影，看着他宽阔的肩膀，刚刚被惊吓的心奇异地安定下来。她点点头，小声道：“嗯。”
陈默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深的小巷，眼神锐利如刀，寒光闪烁。
赵老西…李国强…
这是你们的警告？还是…宣战？
好啊！
我陈默，接着！
看看到底是谁，先扛不住！
他掏出那个军绿色水壶，狠狠灌了一大口冰凉的薄荷水，仿佛要将胸中的怒火和战意一同浇灌，淬炼成更锋利的刃！
小巷的阴影深处，似乎有一双阴鸷的眼睛，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又悄然隐没。
风暴的气息，开始在平静的表象下悄然凝聚。但陈默身边，有兄弟的义愤，更有少女无声却坚定的陪伴（林薇下意识地又靠近了他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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