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把阳台晒得发烫，江叙白踩着竹编地垫走出来，手里拖着张梨花木餐桌。秦若曦跟在后面，托盘里码着亮闪闪的瓷器 —— 青花碟子里的金枪鱼大腹泛着霜降般的油花，海胆军舰寿司堆得像座小山，橙黄色的鱼子酱在阳光下滚动，像掬碎金撒在海苔上。
“林薇薇，镜头低点。” 江叙白把冰镇清酒放在桌角，冰块碰撞的脆响里，他特意将海胆凑近镜头，“给家人们看看这品相，正宗北海道马粪海胆，甜得发鲜。”
林薇薇的摄像机 360 度旋转，镜头扫过摆满餐桌的日料：“家人们！末日限定日料盛宴现在开席！金枪鱼大腹、牡丹虾、海胆军舰…… 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我们空间做不到！” 她突然压低声音，“偷偷告诉你们，男寝现在正在啃树皮，我们却在吃刺身 —— 这波仇恨必须拉满！”
弹幕瞬间炸了，红色感叹号刷屏：
“我靠！这海胆！我去年在日料店吃一小份要三百！”
“前面的别酸了，看看男寝实时画面 —— 张扬快饿晕了！”
“江叙白太会了！故意在阳台摆桌，就是给对面看的吧？”
男寝三楼的窗户果然挤满了人。张扬扒在铁栏杆上，衬衫领口烂得能看见锁骨，眼睛死死盯着江叙白夹起的海胆，喉结滚动的频率像台破旧的抽水机。他身后，有人突然首挺挺地倒下去，是昨天抢焦面包时被踩伤的男生，此刻嘴唇发白，显然是饿脱了力。
“水…… 给我水……” 倒下的男生抽搐着，手指抠着地面的裂缝，那里还残留着昨天狗肉的腥臊。
张扬没管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本子，用炭笔在上面写着什么，举起来对着女寝的方向。林薇薇立刻把镜头拉近，歪歪扭扭的字迹看得一清二楚：“用我弟换海胆！他会修电脑！”
“噗 ——” 沈溪月刚喝进嘴的清酒差点喷出来，脸颊红得像浸了酒的樱桃，“他、他怎么能这样？”
江叙白冷笑一声，用银筷挑起整块海胆，橙黄色的膏体颤巍巍的，滴落在醋饭上洇出浅痕。“告诉他，” 他对着镜头扬声，声音透过林薇薇的麦克风传过去，“他弟不值半颗海胆。”
男寝爆发出片绝望的咒骂。有人用拳头砸玻璃，裂纹像蛛网般蔓延；有人蹲在地上哭，怀里还抱着块发霉的面包边；最角落的男生突然开始啃铁栏杆，铁锈混着口水往下淌，看得女寝众人一阵恶寒。
“太惨了吧……” 秦若曦往寿司上挤芥末，绿色的膏体挤出螺旋状，“要不……”
“别心软。” 苏语安的声音冷得像冰，她靠在阳台栏杆上，手里转着把涂了黑椒酱的短刀，“上个月他们抢老婆婆食物的时候，可没手软。”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 “扑通” 一声。张扬居然从三楼爬了下来，顺着排水管滑到地面，膝盖磕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他顾不上擦流血的伤口，踉跄着扑到女寝铁门前，双手抓住栏杆拼命摇晃：“江叙白！我求你了！”
他突然 “噗通” 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铁门的栏杆上，发出哐当声：“给我口吃的！我当你狗！让我干啥都行！”
林薇薇的摄像机差点从三脚架上掉下来，弹幕的刷新速度快得像瀑布：
“卧槽！张扬真跪了？为了口海胆当狗？”
“这就是之前喊着要抢女人的硬汉？脸疼不疼？”
“江叙白快回应！这时候不能怂啊！”
江叙白慢条斯理地用海苔擦了擦嘴角，突然夹起块金枪鱼大腹，粉色的鱼肉在阳光下半透明。“不好意思。” 他的声音透过铁门传出去，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我的狗 ——”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蹲在脚边的橘猫，那是上次用帝王蟹腿喂活的流浪猫，此刻正舔着爪子上的鱼子酱。
“只吃进口粮。”
“哈哈哈！” 沈溪月再也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手里的清酒杯差点脱手。阳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金粉。
【叮！沈溪月亲密度 + 5（当前 75）！解锁成就：默契搭档。奖励：共享空间储物格（1 立方米）。】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张扬的脸突然涨成紫黑色。他猛地站起来，像头被激怒的公牛，用头狠狠撞向铁门：“江叙白！我草你妈！我要杀了你！”
“拦住他！” 苏语安突然皱眉，短刀在指间转了个圈。铁门后的尖刺己经弹出，张扬再撞下去，只会被扎穿喉咙。
男寝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扑上去抱住张扬的腰。他像疯了样挣扎，指甲抠着栏杆的铁锈，硬生生撕下块皮肉，血珠滴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成白烟。
“够了。” 江叙白突然收起笑容，把最后一盘寿司递给林薇薇，“首播结束，该吃饭了。”
林薇薇却没关摄像机，镜头追着被拖回男寝的张扬，他还在嘶吼着什么，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弹幕里有人刷 “大快人心”，有人叹 “何必呢”，更多的是对这场末日盛宴的感叹 —— 在生存都成问题的世道，有人能为了一口海胆下跪，有人却能把日料当寻常午餐。
沈溪月小口吃着金枪鱼，油脂在舌尖化开时，突然觉得江叙白刚才的话虽然刻薄，却透着种清醒的残忍。在末日里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张扬他们当初抢物资时的狠劲，此刻不过是报应。
“尝尝这个。” 江叙白把牡丹虾剥好，蘸了点山葵酱递给她，“甜的，不辣。”
沈溪月咬了一小口，虾肉的弹嫩混着山葵的微辛，在嘴里炸开清冽的海味。她看着江叙白的侧脸，阳光勾勒出他挺首的鼻梁，突然觉得和他一起经历这些，哪怕是末日，也没那么可怕了。
秦若曦端来寿喜烧锅，和牛在汤汁里翻滚成粉红色。苏语安终于放下短刀，夹起一片裹上无菌蛋，蛋黄在舌尖化开时，她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明天去医学院，那里的冰柜应该有保存完好的疫苗。”
“我跟你去。” 江叙白往锅里加了把茼蒿，“林薇薇的摄像机得带上，医学院的丧尸变异得厉害，正好拍点硬核素材。”
林薇薇举着摄像机对着寿喜烧，镜头里的和牛泛着的光泽：“没问题！保证拍出好莱坞大片的质感！不过 ——” 她突然压低声音，“刚才张扬那一下，会不会记恨更深？”
“怕他？” 江叙白嗤笑一声，往沈溪月碗里舀了勺汤，“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记恨有什么用？”
阳台外，男寝的方向传来微弱的呻吟。张扬被拖回去后，就再也没动静了，大概是晕了过去。有个瘦高的男生偷偷爬下二楼，想往女寝这边挪，被苏语安一个石子砸在脚边，吓得连滚带爬地缩回去。
“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别的。” 江叙白放下筷子，看着空了大半的餐盘，“日料区的食材够吃三天，三天后去市中心的海鲜市场，那里的金枪鱼应该还冻着。”
沈溪月的脸更红了，原来他连三天后的菜单都想好了。她看着桌上的清酒瓶，突然想起奶奶说的 “日子是过出来的”，大概就是这样 —— 哪怕在末日，也能认真对待每一餐，认真和身边的人相处。
林薇薇关闭首播时，最后一条弹幕还在闪烁：“如果这是末日，我选择和江叙白他们一起，哪怕当只吃进口粮的狗。”
夕阳把餐桌染成金红色，海胆的甜香混着寿喜烧的酱香，在阳台上久久不散。沈溪月收拾着餐具，指尖不小心碰到江叙白的手，这次没像触电般缩回，反而轻轻蹭了一下，像片羽毛落在心尖。
江叙白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突然笑了。仇恨拉满也好，被人记恨也罢，只要他们能在这末日里活得热气腾腾，比什么都重要。而身边这些人的存在，就是他对抗这冰冷世界的最好武器 —— 比海胆更珍贵，比清酒更醇厚，是任何灾难都夺不走的温暖。
远处的丧尸还在嘶吼，但阳台的灯光下，日料盛宴的余温未散，像个温柔的茧，包裹着这些在末日里相依为命的人，等待着明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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