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二十多个男生正佝偻着背在操场边缘拖拽丧尸尸体。麻绳勒进他们磨破的肩膀，腐臭的黑色浆液顺着铁铲往下滴，溅在张扬光脚的脚踝上，他却连躲的力气都没有 —— 江叙白收走了所有人的鞋，说是 “劳动改造的必要装备”。
“快点！” 凤姐叼着根草，手里的木棍敲了敲张扬的后腰，“磨磨蹭蹭的，想挨揍？”
张扬踉跄着往前挪，后腰的旧伤被敲得发麻。他看着堆成小山的丧尸尸堆，胃里翻江倒海，三天来每天半个发霉的馒头根本不够填肚子，现在连抬起铁铲的力气都快没了。而女寝的方向飘来海鲜粥的香气，混着蒸螃蟹的鲜，像根针似的扎在他心上。
“凭什么……” 他嘟囔着，声音比蚊子还小，“我们在这清理尸体，他们在里面享福……”
“凭你打不过。” 旁边的矮个子男生喘着气说，他昨天试图逃跑，被苏语安一拳打断了门牙，现在说话漏风，“能有半个馒头不错了，昨天老三饿晕过去，连半个都没捞着。”
张扬死死攥着铁铲，指节发白。他看向女寝二楼的阳台，林薇薇正举着摄像机首播，镜头里秦若曦在晒刚洗好的衣服，沈溪月端着碗东西递给江叙白，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幅岁月静好的画。
“把尸体扔远点！” 苏语安的声音从宿舍楼门口传来，她穿着黑色作战服，腰间别着消防斧，身后跟着两个端着水枪的女生，“下午要消毒，别把细菌带进来。”
男生们慌忙加快动作，拖拽尸体的速度快了些。腐臭的尸液在地上拖出蜿蜒的黑痕，和他们额头上滴下的汗水混在一起，形成腥臭的泥浆。有个戴眼镜的男生脚下打滑，摔在尸堆旁，呕吐声立刻此起彼伏。
中午分发食物时，半个冷硬的馒头被扔在地上，像喂狗似的。张扬扑过去抢，手指被别人踩得发紫，终于把馒头攥在手里时，馒头上己经沾了泥和草屑。他刚想往嘴里塞，突然看到食堂的方向 ——
张莉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给江叙白剥虾。她穿着干净的碎花裙，是江叙白从空间里找出来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剥好的虾仁放进江叙白碗里，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张莉！” 张扬的声音突然炸响，带着哭腔，“你变心了！你昨天还说会等我……”
张莉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懒得翻白眼：“等你什么？等你连半个发霉的馒头都抢不到？” 她捏起只虾，动作优雅地剥着壳，“江叙白让我每天吃三顿饭，还能洗热水澡，你呢？你连让我活下去的本事都没有。”
这话像把刀，精准插进张扬的心脏。他想起末日爆发前，自己总嘲笑张莉太现实，说她眼里只有钱。可现在，现实变成了半个馒头和一顿海鲜大餐的差距，他连被嘲笑的资格都没有。
“你这个贱人！” 张扬疯了似的想冲过去，却被凤姐一脚踹在膝盖窝，“扑通” 跪在地上。铁铲掉在旁边，发出刺耳的响声。
“老实点！” 凤姐用脚尖碾着他的后背，“再闹事，连半个馒头都没了。”
江叙白慢条斯理地吃着虾，没看跪在地上的张扬，只是对张莉说：“下午去医疗区帮忙，沈溪月一个人忙不过来。”
“好。” 张莉笑着点头，眼里的光彩是张扬从未见过的。
林薇薇的摄像机把这幕全程拍下来，首播标题改成《大型现实剧：前女友的选择 —— 面包 vs 爱情（末日版）》。弹幕里一片叫好：
“张莉说得对！能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张扬活该！自己没本事还怪别人现实”
“这就是战俘的福报吗？一边清理尸体，一边看前女友给别人剥虾，太惨了哈哈哈”
下午的劳动是清理男生宿舍。秦若曦指挥着战俘们把破衣服抱出来，堆在操场上像座小山。她戴着顶滑稽的厨师帽，手里拿着把大剪刀，咔嚓咔嚓地剪着袖口：“这件改成擦武器的抹布，布料够结实。”
沈溪月蹲在旁边，把撕下来的布条打成结，做成拖把：“这个想法不错，省得我们再找材料了。” 她拿起块印着篮球图案的破 T 恤，被改成抹布后居然挺好用，忍不住笑出声，“废物利用，挺好。”
秦若曦把件破洞的牛仔裤改成工具袋，缝上几个口袋，正好能装螺丝刀和扳手：“以前学服装设计的同学总笑我不务正业，现在知道谁才是对的了吧？” 她举起工具袋，在阳光下晃了晃，“比新的还结实。”
张扬被派去搬运这些破衣服，路过时正好听到她们的对话。他看着自己那件被改成拖把的球衣，胸口印着的号码 “7” 被撕得只剩半拉，突然觉得眼睛发酸。那是他高中时的篮球队服，曾经是他最宝贝的东西。
“笑什么笑！” 他吼道，声音嘶哑，“那是我的衣服！你们凭什么……”
“凭这是战利品。” 苏语安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里转着消防斧，斧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不服气？”
张扬立刻闭了嘴，脖子缩得像乌龟。他看到苏语安身后的男生们，个个低着头，没人敢吭声。昨天试图反抗的两个男生，现在还躺在医疗区，断了的胳膊用夹板固定着，张莉给他们换药时，连眼皮都懒得抬。
傍晚收工时，男生们被关进以前的杂物间，地上铺着层稻草，比狗窝还简陋。张扬蜷缩在角落，啃着那半个沾了泥的馒头，听着外面传来的笑声 —— 秦若曦在教沈溪月做蛋糕，林薇薇的首播还在继续，说要拍个 “战俘改造日记”。
“我错了……” 他咬着馒头，眼泪混着馒头上的泥往下掉，“我真的错了……”
可没人在乎他错没错。女寝的灯光亮得像白昼，空间里飘出的烤鸡香味越过围墙，钻进杂物间的缝隙里。男生们的肚子同时发出咕噜声，有人开始小声啜泣，有人用头撞墙，绝望的气氛像潮水般蔓延。
张莉站在阳台上，看着杂物间的方向，手里端着杯热牛奶。江叙白走到她身边，递给她块巧克力：“后悔吗？”
“后悔以前没早点看清他。” 张莉咬了口巧克力，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不后悔现在的选择。” 她看着远处的尸堆，夕阳把它染成暗红色，“末日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爱情不能当饭吃。”
江叙白笑了笑，没说话。他看向操场上晾晒的抹布，秦若曦把那些破衣服改得很像样，有条纹的当擦桌布，厚实的当擦武器布，连张扬那件篮球服，都被改成了拖把，正挂在绳子上随风摇晃。
“废物利用，挺好。” 沈溪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拿着刚烤好的饼干，分给张莉一块，“明天让他们去清理图书馆，那里的书或许还能当燃料。”
张莉接过饼干，点了点头。月光落在她脸上，柔和得不像经历过末日的人。杂物间里传来压抑的哭声，但这己经和她没关系了，就像和那个连半个馒头都给不了她的张扬，再也没关系了。
林薇薇把今天的素材剪辑好，标题定为《战俘的福报：从抢物资到扫厕所，论末日生存的正确打开方式》，播放量很快破了千。弹幕里有人说残忍，有人说活该，更多的人在讨论明天该让这些战俘干什么活。
江叙白看着首播间的评论，嘴角勾起抹笑意。他知道，这些战俘不仅是劳动力，更是活生生的例子 —— 背叛者的下场，和合作者的 “福报”。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这或许是最有效的统治方式。
夜渐渐深了，杂物间的哭声停了。张扬蜷缩在稻草堆里，终于睡着，梦里他又回到了末日爆发前，张莉笑着递给他块蛋糕，阳光正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但梦总会醒的。明天等待他的，是清理图书馆的粪便，是半个冷硬的馒头，还有那个再也不属于他的张莉，和一个他永远也打不过的江叙白。这就是他作为战俘的 “福报”，一点都不掺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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