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竹椅在堂屋角落吱呀作响，葛瑶跟着村民跨进院子时，正看见刘帮主搓着双手从正厅迎出来。
他腰间的青铜虎纹玉佩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是青竹帮的标志，村长说过，这小帮派虽只有百来号人，却是新手村外最近的落脚处。
"葛女侠！"刘帮主的圆脸上堆着笑，手指在袖口蹭了蹭才伸出来，"我青竹帮正缺您这样的好手，不如..."
"帮主！"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廊下传来。
周副帮主抱臂靠在朱红廊柱上，玄色劲装裹着精瘦的身子，眉尾挑得老高："咱们帮规可写着，外姓人入帮得先过考核。
上回王三刀杀了两头野熊才入的门，这位女侠...总不能连三尾火狐都对付不了吧？"
火狐？
葛瑶瞳孔微缩。
她昨夜刚翻完新手村的怪物图鉴，三尾火狐独居后山毒雾林，尾刺带麻痹毒素，连小有名气的玩家都得组队才敢碰。
周围帮众闻言哄闹起来，几个老帮众摸着腰间的刀笑："副帮主说得对，总不能坏了规矩。"
刘帮主的笑容僵在脸上，搓手的动作更急了："这...周兄弟，葛女侠刚..."
"我接。"葛瑶打断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新得的宝剑。
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再抬眼时目光如淬了冰的剑刃，"三尾火狐，明日此时，我带它的内丹来。"
周副帮主的嘴角抽了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廊柱上的漆皮。
毒雾林的晨雾还未散尽，葛瑶蹲在灌木丛后，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腥甜——那是火狐的气味。
她攥着从陈酒保那里打听到的消息：火狐每日卯时会去溪边饮水，那时毒尾最是迟钝。
可当她摸到任务堂领驱毒散时，宋堂主正翘着二郎腿拨算盘，鼠须小胡子一翘一翘："姑娘来得巧，这驱毒散今日涨价了，五百金币一包。"
"前日还一百。"葛瑶盯着他眼底闪过的狡黠，喉间涌上一丝冷笑。
"这...物价浮动嘛。"宋堂主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您要是嫌贵，后山倒有片薄荷叶，听说能解火狐毒——就是那地方，毒蛇比草还多。"
周围几个来领任务的玩家窃窃私语："宋堂主又坐地起价了""这新人怕要栽跟头"。
葛瑶捏紧钱袋的手松了松，转身时衣摆扫过柜台，带起一阵风，将宋堂主桌上的账本掀得哗啦作响。
月上梢头时，葛瑶踩着树影踏进青竹帮演武场。
她掌心托着颗猩红内丹，表面还沾着未擦净的血珠，发间别着几株半干的薄荷——正是从毒雾林深处采的。
"这...这不可能！"周副帮主踉跄着后退两步，玄色劲装的下摆扫过满地落叶。
宋堂主的算盘"当啷"掉在地上，鼠须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你怎么..."
"火狐毒尾的麻痹毒素，遇薄荷香会失效。"葛瑶将内丹拍在刘帮主面前的石桌上，声音清冷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宋堂主没说的事，陈酒保倒是提了一嘴。"
演武场霎时安静得能听见落叶落地的轻响。
不知谁先鼓起掌，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女侠厉害""副帮主这回看走眼了"。
周副帮主的指节捏得发白，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兵器架，刀枪哐当落地的声响里，他阴鸷的目光像根刺，扎在葛瑶后背。
"听说葛女侠进帮走了后门？"
酒馆里的喧闹声突然静了静。
吴媚娘倚在柜台边，涂着丹蔻的手指转着酒杯，眼尾扫过角落的葛瑶："我可瞧见她和那个缪哲——就是总跟在她后头的小白脸，在新手村外说悄悄话呢。"
葛瑶垂着头搅着茶盏，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她听见邻桌的郑大侠"哐当"放下酒碗，浓眉皱成了疙瘩。
当吴媚娘的笑声刺进耳朵时，她指尖微颤，茶盏里的水溅在青衫上，晕开一片淡痕。
"姑娘？"郑大侠的声音带着点粗哑。
葛瑶猛地抬头，眼底泛着水光："郑大侠，我...我只是和缪哲组队做过任务..."
吴媚娘的酒杯"啪"地摔在地上。
郑大侠盯着葛瑶泛红的眼尾，又看了看吴媚娘得意的笑，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剑。
夜色渐深时，葛瑶站在青竹帮的院墙边。
她望着郑大侠离去的背影，嘴角慢慢扬起，月光落在她眼尾，像是沾了点星子。
"好个借刀杀人。"
阴恻恻的低语从墙角传来。
周副帮主缩在阴影里，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望着葛瑶的背影，喉结动了动，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那是他今早花大价钱买的"伪证"。
夜风卷起几片落叶，擦过周副帮主的脚背。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的一声，像敲在人心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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