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
当那两个字，从谢妄那张噙着浅笑的薄唇里吐出时，顾晏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哪里是奖励？
这分明是一副用黄金和钻石打造的、华丽的、将伴随他一生的枷锁！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眼中那副掌控一切、享受着玩弄人心的愉悦神情，一股压抑了许久的、几乎要焚毁他所有理智的怒火，从心底最深处，猛地窜了上来。
凭什么？
凭什么他可以如此高高在上？
凭什么他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决定另一个人的命运？
就因为他有钱？有权？
就因为他叫谢妄？！
而自己，就活该像个小丑一样，在这里被他肆意地羞辱、玩弄，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不。
他顾晏，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就算是死，他也要在对方的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
那一瞬间，顾晏的脑子里，什么计划，什么伪装，什么复仇大计……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最原始的、属于雄性的、被逼到绝境后的愤怒与反抗。
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种刻意伪装出来的、楚楚可怜的委屈。
而是像淬了冰的刀子，锋利，冰冷，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他缓缓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个举动，让一首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表演”的谢妄，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似乎没想到，这只己经被他彻底踩在脚下的小猫，竟然还敢亮出爪子。
顾晏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用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抓起了桌上那瓶还剩下大半的、价值不菲的威士忌。
然后，在谢妄那略带探究的、危险的注视下，他拧开瓶盖，仰起头，将那琥珀色的、辛辣的液体，狠狠地灌进了自己的喉咙。
“咕咚……咕咚……”
烈酒，像一条火线，从他的喉咙，一路灼烧到他的胃里。
辛辣，刺鼻，呛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
但他没有停下。
他就像一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旅人，疯狂地、近乎自虐地，喝着那瓶能麻痹他所有痛苦和屈辱的“毒药”。
一瓶酒，很快见了底。
顾晏随手将空酒瓶扔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的脸，因为酒精的刺激，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潮红。他的眼睛，也因为呛咳，变得湿漉漉的。
但这，不再是伪装出来的柔弱。
而是一种沾染了酒气的、带着几分糜烂和疯狂的、破碎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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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开口，声音因为被烈酒灼烧过，而变得沙哑不堪。他看着谢妄，唇边，勾起了一抹嘲讽的、近乎挑衅的弧度。
「谢总的奖励……还真是，别致啊。」
他第一次，用了“谢总”这个称呼。
疏离，又充满了讽刺。
谢妄的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少年，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恨意。
他没有生气。
恰恰相反，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更加浓厚的、野兽发现了真正猎物时的兴奋。
「哦？」他说，“看来，我的小猫，终于不愿意再伪装了？」
「伪装？」顾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踉跄着，一步步走到谢妄的面前。
因为喝得太急，酒精上头的速度也极快。他的脚步有些虚浮，眼神也开始迷离。
但他依旧，死死地，盯着谢妄的眼睛。
「谢总不也一样么？」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您不也……很享受这种，看着别人在你面前演戏的、高高在上的感觉么？」
他伸出手，这一次，不是去抓谢妄的裤脚，而是用一种近乎亵渎的、大胆的姿ason，轻轻地，点在了谢妄那颗系得一丝不苟的、昂贵的领带结上。
「您喜欢看我哭，我就哭给您看。」
「您喜欢看我怕，我就怕给您看。」
「您喜欢看我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求您垂怜……」
他的指尖，顺着领带，缓缓向上，最终，落在了谢妄那性感的、滚动的喉结上。
「我也可以……演给您看。」
他的气息，混合着浓烈的酒气，喷洒在谢妄的脸上。
带着一种致命的、自毁式的诱惑。
「只要……」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像魔鬼的私语。
「只要，谢总您……」
「玩得起。」
说完，他的身体，因为酒精的后劲和情绪的剧烈波动，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前倒去。
正好，倒在了谢妄的怀里。
像一只主动献祭的、美丽的蝴蝶，投入了捕食者的蛛网。
而谢妄，看着怀里这个浑身滚烫、眼神迷离、却依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挑衅着自己的少年，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终于燃烧起了，真正意义上的、毫不掩饰的、滔天的欲望。
他缓缓地，俯下身，在顾晏的耳边，用一种近乎喟叹的、沙哑到极致的声音，轻声说道：
「小东西……」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
「比你伪装的时候……」
「要有趣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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