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幻影，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了阴沉的夜色。
车厢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要凝固。
顾晏蜷缩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一动不动。他依旧，维持着那个，被谢妄，放下来的姿-态。像一个，被玩坏了的、失去了所有反应能力的布娃娃。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敢，去看身旁那个，散发着强大气场的男人。
他赢了。
他用最惨烈、最不计后果的方式，赢了那场，他本以为，必输无疑的豪赌。
他成功地，阻止了谢妄和林薇薇的订婚。
他成功地，将自己，再次，变成了谢妄身边，那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但，他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
只有，一种，在阴谋得逞后，那巨大的、冰冷的空虚。和，对未来，那更深的、无法预测的恐惧。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将会是什么。
他更不知道，那个，被他当众羞辱了的林家，又会用怎样的方式，来报复他。
而谢妄，似乎，也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他只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窗边，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则，在把玩着一个，冰冷的、金属的东西。
那是顾晏，在订婚典礼上，掉落在地上的那个，伪装成打火机的、微型高频信号干扰器。
他是什么时候，捡到的？
顾晏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着那个男人，看着他脸上那副，高深莫测的、让人看不透的表情。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了全身。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来砸场？
甚至，连自己，会用什么方式，来制造混乱，他都，了如指掌？
这个认知，让顾晏，感觉自己，像一个透明的、可笑的跳梁小丑。
他所有的，自以为是的算计和挣扎，在对-方那绝对的、碾压式的掌控力面前，都显得，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车子，最终，停在了云顶山那座，冰冷的宫殿前。
谢妄率先下了车。
他没有再像在教堂时那样，抱着顾晏。
他只是，站在车门边，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的眼神，看着他。
「下来。」
顾晏咬了咬牙，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跟着谢妄，一前一后，走进了那栋，他曾经，发誓，再也不会踏足的，华丽的囚笼。
公寓里，灯火通明。
张嫂和所有的佣人，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恭敬地，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归来。
「先生，顾先生，晚上好。」
谢妄没有理会他们。
他径首，走向了客厅的沙发，坐了下来。
然后，他对着顾晏，抬了抬下-巴。
「过来。」
又是这个命令。
顾晏的身体，微微一颤。
但，他没有反抗。
他知道，从他决定，踏回这里的那一刻起，他就己经，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资格。
他像一个，认了命的囚犯，缓缓地，走了过去，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毯上，站定。
「坐。」谢妄指了指自己脚边的位置。
顾晏的屈辱，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但他，还是，顺从地，跪坐了下去。
像一只，等待着主人发落的、温顺的宠物。
谢妄看着他这副，比以前，还要乖巧的模样，眼中，却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玩味的笑意。
只有，一片，冰冷的、深不见底的，暗色。
他将那个，金属的“打火机”，随手，扔在了顾晏面前的茶几上。
发出一声，清脆的、刺耳的声响。
「这是什么？」他淡淡地，问道。
顾晏的身体，猛地，一抖。
他看着那个，自己用来，引爆了整场战争的“罪证”，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说？」谢妄的眉梢，微微挑起，“那我，替你说。」
「高频信号干扰器。军用级别。有效范围，三十米。可持续工作时间，三十秒。」
「正好，够我的朋友，黑进教堂的安保系统，再全身而退。」
「我说的，对么？」
谢妄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
但，顾晏却听得，浑身发冷。
他……他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
连季风的行动，他都……
「你……」顾晏的脸上，血色尽失，“你……你早就知道了？」
「从你，穿着那身可笑的服务生制服，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谢妄的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就知道了。」
「你以为，我谢妄的地方，是菜市场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以为，你那些，自作聪明的小把戏，真的，能骗得过我？」
「顾晏……」
他 leaned forward, the upper part of his body slightly leaning forward.
他伸出手，轻轻地，挑起了顾晏的下-巴。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
失望。
和，深深的，疲惫。
「我给过你机会的。」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在叹息。
「我给过你，无数次，对我坦白的机会。」
「但是，你没有。」
「你选择，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欺骗我。」
「你选择，用这种，最愚蠢，也最伤人的方式，来试探我。」
「甚至，不惜，将你自己，当成一个，可以随时交易的筹码。」
「你告诉我……」
他捏着顾晏下巴的手，微微用了用力。
「你让我，还怎么，相信你？」
这句话，像一把最钝的刀子，狠狠地，捅进了顾-晏的心脏。
他看着谢妄眼中，那抹，他从未见过的，受伤的神色。
他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着，痛得，无法呼吸。
他想解释，想说“不是的，我只是……”
但，他能说什么呢？
他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父亲报仇？
他说，他一首以为，他才是那个，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在谢妄，刚刚，为了他，当众悔婚，得罪了整个林家之后？
这种解释，听上去，是多么的，可笑，和苍白。
顾晏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演戏。
而是，发自内心的，愧疚，和，无助。
而谢妄，看着他这副， silent tears的模样，他眼中的失望，变得更深了。
他缓缓地，松开了手。
「算了。」
他靠回了沙发上，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
「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然后，当着顾晏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我。」
「启动，B计划。」
「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
「明天天亮之前，我不想再在市场上，看到，任何一家，姓‘林’的公司。」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没有丝毫的，犹豫。
顾晏听着他那通，充满了毁灭气息的电话，整个人，都傻了。
他……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要，对林家，动手？！
就因为……
就因为，今天，在订婚典礼上，那场，由他一手导演的闹剧？！
「你……你疯了？！」顾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疯了？」谢妄的唇边，勾起一抹，极度冰冷的，自嘲的弧度，“我早就疯了。」
「在你，一次又一次地，从我身边逃走的时候。」
「在你，一次又一次地，用那双，我最喜欢的眼睛，对我说谎的时候。」
「我就己经，疯了。」
他看着顾晏，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第一次，染上了一丝，近乎于“哀求”的，脆弱。
「顾晏……」
「别再，挑战我的底线了。」
「我不知道，下一次，我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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