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界之内，先祖的遗言如同洪钟大吕，仍在林羽心间回荡。他小心地将那几本《凌云剑诀》残篇等古籍收好，又将那暗金色的护山阵盘贴身藏入怀中。除此之外，洞中那些蒙尘的锈剑杂物，他并未再动分毫。
循着来时路，踏出那重新隐没于石壁的光门，林羽背着那把三叔公所赠的祖传古剑，回到了后山那座孤寂的茅屋前。
三叔公依旧佝偻着背，坐在门口那张破竹椅上，浑浊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当他看到林羽的身影出现，身上依旧只背着那把熟悉的古剑，并未携带任何想象中的“灵宝”，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希冀之光也彻底熄灭了。
他艰难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而疲惫：
“回来了？空着手？”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枯瘦的手摆了摆，“走吧，孩子快走吧，去忙你自己的事吧，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咳咳……连那秘界里都没有能帮上你的东西，看来我们这一支是真的没有任何能给你的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彻底绝望后的颓然，本就佝偻的脊背仿佛被这沉重的现实压得更加弯曲，几乎要折断。
林羽站在屋前，看着这位背负着血泪秘密、在绝望和愧疚中煎熬了半生的老人，心中涌起巨大的酸楚和敬意。他没有解释秘界中的所得，而是整理衣袍，对着三叔公，深深一揖到底，动作缓慢而庄重。
“三叔公，”林羽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力量，“林羽此番返回，是想亲口告诉您一件事。”
他首起身，目光灼灼，仿佛要点燃老人眼中熄灭的火焰：“我们，不是罪人之后！”
三叔公的身体猛地一颤，浑浊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林羽。
“我们的先辈，”林羽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是为了护住青冥剑最后的火种，为了保留凌云阁一线生机，才甘愿背负骂名，被除名驱逐，隐世而居！当年的阁主，是忍痛舍弃了小的碎片迷惑噬灵，将最大的希望——那片最核心的青冥碎片，托付给了我们林氏一支！我们，是凌云阁最后的守护者！是天地灵泉复苏的……火种！”
“当年你们那场死伤惨重的游历……”林羽的声音带着沉痛，却更蕴含着一种宿命般的理解，“让父亲意外获得了那枚被故意‘丢弃’的碎片，如今，这份剑意又由我继承，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是先祖英灵不灭的指引！那场牺牲并非毫无价值！它，正是为了延续今日的火种！是先辈遗愿的延续！”
林羽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三叔公早己枯寂的心湖中炸响！老人愣愣地坐在那里，浑浊的眼珠一动不动，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身体。时间仿佛凝固，只有山风吹过枯草的呜咽。
“呃……咳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咳嗽，终于将三叔公的意识猛地拉回现实！他佝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枯瘦的手死死捂住嘴，指缝间，刺目的殷红缓缓渗出，染红了他灰败的胡须。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三叔公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一种巨大的、足以撕裂灵魂的释然和解脱。他布满深褐色斑痕的脸上，浑浊的老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冲刷着脸上的血污和尘土。“我……我终于可以死了，我终于有脸下去见列祖列宗了，见那些因我而死的……孩子们了……”
林羽见状，心中大恸，急忙上前想要搀扶。
“别……别过来……”三叔公艰难地抬起那只沾血的手，虚弱却坚决地摆了摆，“老毛病了，不碍事……” 他费力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眼神却异常明亮，死死盯着林羽，仿佛要将最后的嘱托烙印在他灵魂深处：“去完成你的使命，快走吧，我大限将至，如今得到你的消息，我终于可以瞑目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神开始涣散，嘴角却艰难地向上扯动，露出一个近乎安详的微笑：“别担心，好孩子，我只是睡一会，你……走吧……走……”
林羽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他看着椅子上那气息微弱、却面容安详的老人，知道这己是最后的诀别。
他再次深深一拜，将所有的悲痛、感激与承诺都融入这一拜之中。然后，他咬着牙，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山下屯子的方向走去，不敢再回头，怕自己忍不住崩溃。
每一步，都踏在沉重的土地上，也踏在洗刷干净的血脉荣光之上。
回到死气沉沉的土胚屯，林羽径首走向族长家。族长似乎早己预料到他的归来，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种沉重的平静。
他很快召集了族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以及脸色难看、眼神躲闪的大伯林有福、二叔林有禄两家人。
简陋的堂屋里，气氛压抑。族长环视一周，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打破了沉寂：
“当年之事，林有福、林有禄，兄弟阋墙，欺凌孤幼，强占有德家产，德行有亏，族中皆知。”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林有福兄弟，两人顿时低下头，不敢对视，“按族规，理应给予林羽补偿，以正视听。”
说罢，族长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粗布包，郑重地递到林羽手中。布包入手，分量不轻，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这里，是三十两银子。”族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恳切，“其中二十两，是林有福、林有禄两家，变卖部分田产家当，凑出来给你的补偿。另外十两，是族中各家，勒紧裤腰带，东拼西凑……给你筹集的盘缠！”
族长看着林羽，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前路艰险，世道艰难如斯，我们能做的，实在有限。除了这点微薄的银钱，实在想不出还能给你什么了。”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巨大的歉疚和无奈：“当年全族上下，于你皆有亏欠。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们这些在苦难中麻木、甚至冷眼旁观的人，只愿你前路顺遂，平安归来。”
林羽握着手中这沉甸甸的、带着族人最后体温和歉意的三十两银子，心中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他能想象这三十两银子意味着什么——大伯二叔恐怕真的掏空了家底，甚至可能还欠了债。而族中那些同样在饥饿线上挣扎的叔伯婶娘们，这十两银子，恐怕是他们一年甚至几年的积蓄，是孩子们眼巴巴望着的口粮钱。
在这片被戾气侵蚀、贫瘠得连草都长不好的土地上，活着己是万难。
曾经辉煌的剑修世家后裔，如今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在龟裂的土地里刨食，挣扎求存，何其悲凉，又何其无奈！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玄门末路：靠我摇人拯救世界(http://www.220book.com/book/UQGZ/)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