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羽整理好行囊，将那块温润的混沌青莲玉佩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紧贴着胸口皮肤。
他背上那把古剑，腰悬柏木所赠的短匕，怀中则揣着那枚启动状态下的凌云护山阵盘。
阵盘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暖意，如同一个无形的罩子，将他周身所有的气息——包括那两块青冥剑灵碎片偶尔的悸动、以及他自身修炼出的一丝微弱剑气——都牢牢锁住，不泄分毫。
白砚再三用灵觉探查，确认阵盘运转稳定，林羽的气息确实被完美隐匿，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背着把旧剑的落魄少年。她这才放心地融入玉佩之中，只留下一缕灵识与林羽相连。
“走吧，万事小心。”白砚的声音在林羽意识里叮嘱。
林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警惕与一丝对未知的兴奋，迈步朝着黑石城走去。
越是靠近城门，那股表面的“繁华”气息便越发浓烈。高大的黑色石砌城墙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城门口人流如织，车马喧嚣。
衣着各异、风尘仆仆的行商，挎着刀剑、眼神锐利的江湖客，推着小车吆喝叫卖的摊贩，甚至还有衣着光鲜、坐着软轿的富户……构成了一幅与林羽一路行来所见截然不同的、充满“活力”的景象。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香料、皮革、马粪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金属与某种冰冷气息的味道。
城门口的守卫穿着制式的黑色皮甲，眼神冷漠地扫视着进出的人流，并未进行严苛的盘查。林羽混在人群中，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城内。
一进城，喧嚣的声浪便扑面而来。
宽阔的街道由巨大的黑石板铺就，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售卖着南来北往的货物，从粮食布匹到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酒楼茶肆里传出猜拳行令和丝竹之声，空气中飘荡着食物的香气。行人摩肩接踵，脸上大多带着一种麻木的满足感？
与土胚屯乃至沿途荒村的死寂绝望相比，这里简首如同另一个世界！
林羽悬着的心非但没有放下，反而提得更高。这种“繁华”，在这末世戾气横行的背景下，显得太过突兀，太过诡异！
“果然有猫腻！”白砚凝重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林羽，小心！这整座黑石城的地下……恐怕铭刻着巨大的聚灵法阵！虽然手法极其隐蔽，能量波动也被城中喧嚣的人气掩盖，但我能感觉到它在缓慢地、持续地抽取着地脉中残存的、甚至可能是从入城的人身上强行掠夺来的灵气！汇聚于城中心某处！这沧澜国国主……或者掌控此城的势力……绝不简单！”
林羽心中凛然，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像个初来乍到的乡下小子，好奇地打量着西周，脚步却下意识地避开了人流最密集、气息最混杂的中心区域。
他在内心回应白砚：“嗯，感觉到了，这‘热闹’透着邪性。我们先观察观察。这里鱼龙混杂，说不定能听到点有用的风声。找个茶馆坐坐？”
“茶馆？”白砚的语气带着点无奈，“你还有闲心喝茶？当务之急是找到‘星火’的联络点——问心斋！”
“信我的吧，”林羽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在心里快速盘算，“黑石城这么大，盲目乱撞效率太低，还容易引人注意。茶馆人流汇聚，三教九流都有，是打听消息最方便的地方。顺便坐坐，也能近距离观察下这里的人和环境。”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不也好久没见过这么多‘活人’了吗？”
最后这句话似乎戳中了白砚。她沉默了一下，才带着点别扭回应：“……好吧，坐坐也行。不过，别去太显眼的地方！”
“明白。”
林羽很快锁定了目标——城中最大、最气派的茶楼“闻道坊”。雕梁画栋，宾客盈门，门口停着不少华丽的马车，一看就是达官显贵、豪商巨贾消遣的地方。林羽装作好奇地走进去，立刻有衣着干净的小二迎上来，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客官几位？里面请！”
林羽目光快速扫过墙上挂着的价目水牌，眼角微微一跳——最便宜的清茶都要半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吃一个月了！他脸上立刻露出乡下人进城被吓到的窘迫，搓着手，讪讪道：“呃……那个……我……我就看看，看看……” 说完，也不等小二反应，转身就“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闻道坊。
他这一番动作自然流畅，落在旁人眼里，就是个被高价吓退的穷小子，再正常不过。
离开闻道坊不远，林羽在街角一个支着破旧油布棚子的露天茶摊坐了下来。摊主是个看起来西五十岁、皮肤黝黑、一脸和气的中年汉子，正麻利地擦拭着油腻的桌面。
“小哥是外地人吧？”林羽刚坐下，摊主就热情地招呼过来，顺手给他倒了一碗浑浊的粗茶，“那闻道坊可是咱黑石城最贵的销金窟了，一杯茶够俺卖几天的了！慕名来的外地客，十个有九个半都被那价儿吓退回来！其实啊，那茶也就那样，虚头巴脑的，不如咱这粗茶解渴实在！来一碗尝尝？”
林羽端起粗陶碗，喝了一口，茶水苦涩，带着浓重的烟火气，但确实解渴。他放下碗，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是啊大叔，我这刚来黑石城，人生地不熟的，就想找个地方歇歇脚，顺便打听打听，这城里哪儿有便宜点的地方能落脚？太贵的咱可住不起。”
“问我呀！”摊主一拍大腿，脸上带着几分自得，“我老王在这街角摆了十几年摊了，风吹雨打没挪过窝！这黑石城里里外外、犄角旮旯的事儿，就没我不知道的！闻道坊里那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我都能倒背如流！” 他压低声音，带着点市井的狡黠，“看小哥这打扮，也是实在人。想省钱住店，别往城东、城北钻，那边贵！去城西！流水街那片儿，住的都是咱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有几家专门接待过路客的，几十个铜板就能凑合一宿，干净不干净另说，遮风挡雨没问题！”
“谢谢大叔！真的太感谢您了！”林羽一脸感激，连忙道谢。他取下身后背着的古剑，放在桌上，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小心和无奈，“不瞒您说，我家离这儿老远了，大老远跑来，除了想找个活计，主要还是想……想看看能不能把这祖传的剑给卖了。”
他抚摸着剑鞘，语气低落：“家里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本来指望着这老物件能换点救命钱，可惜……在老家镇上找铁匠看过，说这剑年头太久，剑身有些地方……嗯，锈蚀了，剑脊好像也有点……弯？总之是坏了。但人家也说，这剑用的材料是好东西，兴许黑石城这样的大地方，有识货的铺子愿意收去熔了重打，或者当个古物摆件也成。”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期盼，“大叔您见多识广，知道这黑石城哪家铁匠铺子最大、最有本事吗？最好是那种专门打制上等兵器、见惯了好东西的铺子？这种地方，兴许能瞧得上我这剑，给个仨瓜俩枣的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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