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连下了三天,温念的世界也跟着淹成一片泽国。
她攥着父亲的鎏金怀表跑遍了全城的典当行,最后一家的掌柜把怀表推回来时,指腹在表盖内侧的"宁弯不折"刻字上划了两下:"温小姐,不是我驳你面子,这表壳里掺的玉石碎屑有问题——和当年温先生出事那批假货成分太像。"
怀表坠地的瞬间,温念听见自己骨头碎裂般的绝望。父亲入狱前反复叮嘱她:"这怀表是你母亲的嫁妆,表芯藏着能证明清白的东西。"可现在,连它都成了"假货"的佐证。
雨水顺着巷口的屋檐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汇成细流,倒映着她狼狈的影子。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房东发来的最后通牒:"再拖下去,我只能让保安清场了。"
工作室的门被贴上封条那天,她还在修复一枚民国时期的点翠簪子。老客户张奶奶握着她的手说:"念念,你父亲的手艺我信得过,这簪子我等你绣。"可现在,别说修簪子,她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巷口。车窗降下,陈默的脸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清晰:"温小姐,柯总在茶室等您。"
私人茶室在湖心岛上,雨刮器划开的玻璃外,湖水泛着灰绿色的浪。柯瑾年坐在临窗的位置,指尖夹着那枚裂成两半的翡翠,灯光透过碎片在桌面上投下交错的光斑,像张无形的网。
"考虑得怎么样?"他推过一份文件,封皮烫着金色的"契约"二字,"签字,翡翠归你,工作室我帮你解封,再加三百万。"
温念的目光落在文件末尾的空白处,那里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她想起父亲临终前躺在病床上,枯瘦的手抓着她的手腕:"别碰柯家的人,别碰那枚翡翠,我们温家欠不起。"
作者“废墟造梦师”推荐阅读《翡翠契约》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为什么是我?"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茶室里发颤,"柯家那么多联姻对象,你随便找个名媛都比我合适。"
柯瑾年抬眸,目光扫过她左肩——衬衫被雨水泡得透明,月牙疤痕若隐若现。他突然笑了,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因为你肩上的疤,和我母亲的翡翠碎片能拼在一起。"他把其中半块翡翠推过来,"你看,这裂痕的弧度,像不像命运给我们画的圈?"
温念盯着翡翠断面,那里的"柯"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突然想起母亲的老照片,照片里的母亲穿着月白色旗袍,脖子上的翡翠项链在阳光下流转着光晕,项链吊坠的形状,和这碎片几乎一模一样。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你没有时间了。"柯瑾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再过三小时,你父亲留下的工作室就要被法院拍卖。那些老客户的珠宝,会被当成无主物品处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包括张奶奶的点翠簪,李教授的玉扳指,还有你母亲最喜欢的那对珍珠耳环。"
照片上的珠宝被随意堆在纸箱里,蒙着厚厚的灰尘。温念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落在契约书上,晕开一小朵暗红的花。
雨还在敲打着茶室的玻璃,划出一道道歪斜的裂痕,像极了翡翠上无法愈合的伤。她想起父亲总说:"金缮的意义不是掩盖裂痕,是让裂痕成为独一无二的风景。"可现在,她要做的,是把自己的人生,和仇恨的裂痕焊在一起。
"我签。"温念拿起笔,指尖的颤抖让笔尖在纸上划出曲折的线。
柯瑾年看着她落下的签名,目光停在"念"字最后一笔的弯钩上——和母亲翡翠内侧的刻痕,有着惊人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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