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机场的到达口，裴御城手里的玉兰花沾着晨露。他特意穿了件烟灰色风衣，是简星辰说过最显气质的那件。看到她推着行李箱走出来时，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学术论坛上的初见——她穿着件白色衬衫，站在台上讲自动驾驶安全，阳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边。
"欢迎回家。"他接过行李箱，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简星辰的目光落在他的风衣纽扣上，是颗小小的凤凰造型，和她银锁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公司没出乱子？"她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平静。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让她眼下泛着青黑，却掩不住眼底的亮——那是打赢胜仗的光芒。
裴御城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份文件："王董事辞职了，临走前骂我们是'疯子组合'。"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让沈墨按市价三倍收购了他的股份，现在我们是星穹的绝对控股股东。"他突然凑近，声音压得很低，"操盘室的白板上，还贴着你画的战术图。"
车驶过长安街时，简星辰突然说："我在华盛顿见到秦世嵘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卡扣，那里的塑料己经被她磨出毛边，"他在法院门口拦住我，说我母亲当年就是太倔强，才落得那样的下场。"
裴御城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你母亲不是倔强，是勇敢。"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后腰的疤痕，那里的皮肤比别处更温热，"她用生命保护的算法，现在还在守护着国家安全系统，这叫失败吗？"
简星辰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她别过头看向窗外，天安门广场的五星红旗正在风中飘扬，像团燃烧的火焰。"他还说..."她的声音带着哽咽，"说我们的联盟迟早会散，就像当年我父亲和你父亲那样。"
"不会的。"裴御城的声音异常坚定，他从储物格里拿出个旧相册，翻开的那页是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裴正勋和简志远勾着肩膀，手里举着凤凰计划的测试成功证书。"我父亲的日记里写着，他这辈子最遗憾的，是没能跟你父亲喝上最后一顿酒。"
车子重新启动时，简星辰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她想起听证会那天，裴御城隔着太平洋发来的消息："别怕，我在。"原来有些承诺，真的能跨越山海，抵挡住所有恶意的揣测。
星穹顶楼餐厅的庆功宴正热闹。简星辰被技术部的新同事围着敬酒，红酒杯在手里晃出细碎的光。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吧台旁站着的裴御城身上——他正在听沈墨汇报工作，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简总，裴总说您不能再喝了。"张教授的博士生突然递来杯果汁，小姑娘的脸红扑扑的，"裴总刚才跟我们说，您上次调试代码到凌晨，胃不舒服了好几天。"
简星辰接过果汁，突然觉得头晕乎乎的。她走到露台透气，晚风带着玉兰花的香气扑在脸上，让她想起裴御城办公室的味道。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只有他的步伐，带着种让人心安的节奏感。
"喝多了？"裴御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沈墨说你在听证会上现场写代码时，仲裁员都看呆了。"
简星辰的脸颊发烫，突然哼了声："那是他们没见过我妈当年的风采。"她转身看着他，眼神因为酒精变得格外清亮，"我妈说，真正的技术高手，能在餐巾纸上写核心算法。"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两个模糊的影子。简星辰靠在轿厢壁上，看着裴御城的领带——还是她早上帮他系的，此刻却歪歪扭扭。她伸手想帮他系好，指尖却被他抓住，温热的触感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我讨厌你。"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酒气的含糊。
裴御城挑眉，眼底闪过丝笑意："哦？说说看，我哪里讨厌了。"
"讨厌你总把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简星辰的手指戳着他的胸口，"讨厌你明明关注我那么久，却装作才认识的样子。"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委屈的哭腔，"最讨厌的是...我好像越来越依赖你，这很危险。"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裴御城突然把她抵在墙上，头顶的感应灯因为震动亮起，暖黄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出眼底翻涌的情绪。"你以为我为什么容忍你的坏脾气？"他的呼吸拂过她的唇，带着红酒的醇香，"因为七年前在学术论坛上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简星辰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刚想开口，他却突然松开手，转身往停车场走："车在那边。"他的背影有些僵硬，像是在掩饰什么。
车子停在简星辰家楼下时，雨丝开始飘落。她解开安全带，指尖却在门把手上顿住："裴御城，你刚才说的话..."
"喝醉了胡言乱语。"他打断她，目光盯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早点上去休息，明天还要开会。"
简星辰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笑了。她推开车门，转身时故意撞了下他的肩膀："我的门禁密码是19980315，跟我生日一样。"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进楼道，任凭心跳在胸腔里擂鼓。
二楼的窗户亮起灯时，裴御城还坐在车里。他看着那扇亮着的窗，突然拿出手机，把简星辰的号码备注从"简总"改成了"星辰"。雨刷器左右摆动，像在替他慌乱的心打着节拍。
第二天早上，简星辰刚走进办公室，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的办公桌被挪到了裴御城的办公室门口，中间只隔了道玻璃隔断。沈墨端着咖啡经过，挤眉弄眼地说："老板说这样方便讨论工作，还特意让IT部把网络带宽调到最高。"
隔断另一边，裴御城正在打电话，目光却透过玻璃落在她身上，嘴角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简星辰的脸颊发烫，却乖乖坐下打开电脑，屏幕保护程序突然弹出新设置的图片——是华盛顿听证会结束那天，张教授偷拍的合影，她和裴御城隔着人群相望，眼里的光比闪光灯还亮。
中午去餐厅吃饭，王董事留下的空位上己经坐了新人。张教授的博士生笑着把餐盘推过来，糖醋排骨堆得像座小山："裴总早上跟厨师说，简总喜欢吃炖得烂一点的，还特意交代要放冰糖。"
简星辰的勺子突然顿住。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照进来，在排骨上镀上层金边。她看着隔断另一边正在看文件的裴御城，突然觉得这场始于商业联盟的缘分，早己在不知不觉中，长出了名为心动的藤蔓，将两个原本独立的灵魂，紧紧缠绕在一起。
手机震动，是裴御城发来的消息："下午三点讨论欧洲市场策略，我让助理订了你喜欢的奶茶。"后面跟着个笨拙的笑脸表情，像极了林骁画的那种。简星辰看着屏幕，突然拿起勺子，把第一块排骨送进嘴里——甜得恰到好处，像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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