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曜科技的会议室灯火通明，环形会议桌的金属边缘反射着冷光，将简星辰的影子切割成细碎的片段。她将"毒丸计划"文件拍在桌上时，装订线发出轻微的断裂声——这份由华尔街顶级律所拟定的防御协议，第37页的"股权稀释条款"被她用红笔圈了三道："一旦触发恶意收购，公司将向除收购方外的所有股东定向增发新股，增发价格为前20个交易日均价的50%。"
法务总监的钢笔在条款旁停顿，笔尖悬在"稀释比例"一栏："简总，这意味着您的绝对控股权会从51%稀释到25.5%。"他推来一份模拟报表，红色的下降曲线像把弯刀，"秦世嵘的势力很可能趁机增持，到时候星曜会陷入股权混战。"
简星辰的指尖在报表边缘，那里还留着今早电梯里蹭到的灰尘。她突然想起裴御城在黑暗中靠近时的眼神，火焰在他眼底明明灭灭，像在计算某个复杂的决策模型。"我母亲当年为了保住凤凰计划，自愿稀释了30%的股份。"她翻开抽屉里的旧相册，泛黄的照片上，林晚秋站在股权交割书前签字，钢笔尖在"自愿放弃"西个字上顿了顿，"她说真正的控制权不在股权里，在技术团队的信任里。"
技术总监突然推门进来，手里的平板电脑还在发烫："简总，裴御城的新加坡公司突然撤单了！"实时交易数据显示，原本挂在买一位置的200万股买单正在批量撤离，星曜的股价波动率从12%骤降到3.7%。他调出后台日志，绿色的代码流中跳出条异常记录："对方的撤单指令带着特殊标记，像是故意让我们看见。"
简星辰的目光落在标记代码上——"PX-19980315"，前两个字母是裴御城名字的首字母，后面的数字是她的生日。这个发现让她指尖发麻，突然想起电梯里他说的那句话："我想要的不止这些。"难道这场收购从一开始就另有所图？
散会后，简星辰在私人电脑前坐了整整两小时。屏幕右下角的时钟跳至22:17时，她终于在学术数据库里敲出"裴御城"三个字。搜索结果的第三页，篇发表于2012年的《技术估值模型》论文跳了出来，PDF文件的下载量显示为3700次——这个数字恰好是星曜科技的员工总数。
论文的通讯地址是麻省理工学院人工智能实验室，导师署名栏写着"艾伦·图灵奖得主霍金斯"。简星辰的心跳漏了一拍，霍金斯正是母亲林晚秋在斯坦福做访问学者时的合作导师。她滑动鼠标滚轮，目光突然定格在参考文献列表——第17条赫然是母亲1999年发表的《动态加密与资本防御》，批注里写着："该模型的防御逻辑存在3%的优化空间，可通过嵌套循环实现。"
这段批注让她想起星曜服务器里的隐藏代码。去年调试"蜂巢程序"时，她确实在母亲原有的算法基础上增加了三层嵌套循环，将防御响应速度提升了0.3秒。难道裴御城早就研究过母亲的技术？
电脑突然弹出新邮件提醒，发件人是个匿名邮箱，附件是段监控视频。画面里，年轻的裴御城站在MIT的学术论坛上，手里举着份凤凰计划的技术白皮书："林晚秋女士的动态加密算法，是资本防御领域的里程碑。"他的领带夹闪着银光，正是今天峰会上戴的那枚凤凰造型。
天穹资本的顶层办公室，落地窗外的城市霓虹正以每秒60帧的频率闪烁。裴御城将简星辰的演讲视频调至第17分钟，她说到"真正的算法该有温度"时，嘴角会习惯性地向右偏0.5厘米——这个细节和林晚秋在技术纪录片里的表情完全一致。
"老板，B7实验室的报价己经传到了。"沈墨推门进来时，看到他正用激光笔在屏幕上划出轨迹，将简星辰提到的每个技术参数连成网，"对方要价12亿，比评估价高了30%。"
裴御城按下暂停键，激光红点停在"极端天气识别准确率98.7%"的字样上："加到14.4亿，让他们明天就签合同。"他调出实验室的专利清单，第37项正是星曜急需的激光雷达校准技术，"简星辰的'蜂巢程序'缺这个模块，我们替她买下来。"
沈墨的笔差点掉在地上："您这是...帮对手补强？"他翻开收购预案，B7实验室的技术评估报告上，裴御城用红笔写着"星曜适配度92%"，"王董事的残余势力还在盯着，如果被他们发现..."
"让他们盯。"裴御城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枚褪色的蝴蝶挂坠——林晚秋送给裴正勋的见面礼，背面刻着"凤凰与蝴蝶，本是同林鸟"。"我父亲临终前说，他最后悔的是没能帮林晚秋保住凤凰计划。"他用指腹着刻痕，"现在该我们来完成了。"
手机在这时震动，加密信息显示："简总启动了毒丸计划，触发线9.9%。"裴御城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想起电梯里她后腰的疤痕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和林晚秋在实验室烫伤的位置完全相同，都是靠近脊椎右侧的第三根肋骨处。
"通知开曼公司，暂停所有交易。"他敲下回复，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在学术论坛见到林晚秋的情景。女科学家蹲在地上帮他捡散落的论文，手指上的银戒擦过他的手背："小伙子，做资本要懂技术，不然会栽在算法手里。"
凌晨一点，裴御城的私人邮箱收到封自动回复。发件人是星曜的技术服务器，内容只有串代码："defense_system_v3.7 - activated"。他立刻调出对应的算法模型，发现简星辰在母亲原有的逻辑基础上，增加了段特殊的识别代码——当检测到特定IP的访问时，会自动开放3%的权限。
这个特定IP正是天穹资本的服务器地址。
他突然笑了，将这段代码截图设为手机壁纸。屏幕的光映出桌角的相框，里面是2015年AI峰会的剪报，刚毕业的简星辰站在领奖台上，手里举着星曜的第一份专利证书，阳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边。
办公室的香薰机还在释放雪松味的雾气，和简星辰身上的味道渐渐融合。裴御城望着玻璃倒影里的自己，突然明白电梯里那87秒的黑暗，根本不是意外——是命运故意留下的漏洞，让某些跨越两代的羁绊得以延续，让某些不该滋生的情愫趁机蔓延。
而他和她的故事，才刚刚进入最复杂的嵌套循环。就像简星辰在母亲日记扉页写的那句话："最好的算法，永远留着让人心动的变量。"此刻，这个变量正在两人的心里，悄悄改变着所有预设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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