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电源的嗡鸣声在狭窄的机房里回荡，像只持续运转的蜂箱。简星辰蹲在总控台前，指尖在键盘上敲出密集的代码流，屏幕蓝光映在她汗湿的额发上，泛着层冷冽的光。服务器虽然暂时稳住了，但台风引发的电压波动仍在持续，每一次电流冲击都像颗定时炸弹，悬在凤凰计划的核心数据上空。
“备用防火墙的响应速度慢了0.3秒。”她盯着监控屏上跳动的毫秒数，下唇被牙齿无意识地咬出道红痕。这是她改不掉的习惯——大学时调试代码卡壳，导师总说“看你咬嘴唇的力度，就知道这道题有多难”。此刻牙关收紧的力度，比当年破解动态加密算法时还要重三分。
身后突然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简星辰回头时，正撞见裴御城拿着机房布局图站在机柜旁，深灰色西裤的裤脚还在滴着水，却丝毫不影响他指尖划过图纸的精准度。“第三排机柜的散热通道堵了，”他的笔尖点在标注“备用散热口”的位置，“你们去年扩容时加的服务器，挡住了风道。”
这个发现让简星辰的瞳孔骤然收缩。散热通道的改造是林骁亲自主导的，连技术部核心成员都未必清楚细节，裴御城怎么会知道？她攥着键盘的指节泛白，突然想起上周拦截到的天穹内部邮件——里面附着的星曜机房剖面图，精确到每个螺丝的位置。
“裴总对别人家的服务器，倒是比自家的还上心。”她的声音裹着冰碴，重新转向屏幕时，却在代码里发现处隐蔽的逻辑错误。那是她今早急着出门前写的防御模块，此刻在持续的电压波动下暴露无遗，像道藏在城墙下的暗门。
指尖悬在删除键上的瞬间，裴御城的影子突然覆了过来。他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雪松混着雨水的清冽气息。“这里加个容错机制。”他的指尖在屏幕边缘轻轻点了点，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腹上还留着调试电缆时蹭到的划痕，“用三目运算符判断电压阈值，比if语句快20毫秒。”
简星辰的心跳漏了半拍。这个优化思路和她母亲当年的编程笔记如出一辙，连变量命名的习惯都分毫不差。她猛地抬头，鼻尖差点撞上他的下颌线，才发现他离得这么近——能看清他睫毛上未干的水珠，和瞳孔里映出的自己咬着下唇的模样。
“看够了？”裴御城的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顺手抽走她手里的键盘，“你现在的状态写代码，只会制造更多bug。”
他的指法比她预想中凌厉得多。指尖在键帽上翻飞的速度，不亚于星曜最顶尖的程序员，而且敲击力度极有规律——重按空格键的习惯，和她在黑客松大赛视频里看到的那个匿名技术大佬一模一。屏幕上的代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构，原本冗余的防御模块被精简到极致，却在关键节点留了三道隐蔽的备份指令。
“你怎么知道……”简星辰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那三道指令是星曜的最高级防御手段，连林骁都只掌握其中两道，“这些后门程序的位置？”
裴御城没抬头，只是在代码注释里敲下一行字：“// 2019.07.16 补漏”。这个日期像道闪电劈进简星辰的记忆——正是三年前她参加国际AI峰会的日子，那天她的服务器被恶意攻击，是位匿名者远程帮她补了漏洞，留下的注释里就有这个日期。
机房角落里突然传来骚动。技术员小王举着万用表跑来，脸色惨白：“简总，裴总！稳压模块快撑不住了，电压波动幅度超过安全值！”
简星辰立刻扑向备用控制台，指尖刚触碰到按钮，就被裴御城按住手背。“别用手动切换，”他的掌心滚烫，隔着湿透的衬衫烙在她皮肤上，“星曜的供电系统有设计缺陷，强行切换会触发短路保护。”
他报出的参数精确到令人发指——从变压器的负载容量到电容的耐压值，甚至连三年前某次维修时更换的保险丝型号都记得清清楚楚。简星辰的震惊在胸腔里翻涌，这些数据连机房的维护手册上都没有完整记录，除非……他参与过星曜服务器的早期搭建。
“2018年你们迁机房时，”裴御城突然开口，目光落在第七排机柜的底座上，那里有块褪色的标记，“是不是有台服务器的硬盘总出故障？”
简星辰的呼吸骤然停滞。那件事是星曜的技术丑闻，当时负责迁移的团队为了赶进度，用了劣质硬盘替代原装货，最后是母亲亲自带着工程师通宵更换，才没造成数据丢失。这件事除了创始团队，绝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发颤，盯着他敲击键盘的手指——无名指第二关节有块极浅的疤痕，和母亲实验室那张老照片里，站在父亲身后的少年手上的疤痕，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裴总，你的星辰归我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位置丝毫不差。
裴御城的指尖顿了顿，屏幕上的代码恰好运行到防御成功的提示界面。他侧过脸时，应急灯的绿光在他眼底跳跃，像藏着片翻涌的海。“先解决眼前的问题。”他避开了她的追问，却在起身时，顺手替她拂去肩上的玻璃碎屑，“电压稳定了，该检查数据完整性了。”
简星辰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走路时左肩微沉——那是长期扛笔记本电脑留下的习惯，和她父亲当年的姿势一模一样。机房里的服务器还在发出平稳的嗡鸣，可她心里的疑团却像被台风卷起的乌云，越积越厚。
数据校验的过程漫长而枯燥。简星辰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凉的机柜，看着裴御城在一排排服务器间穿梭。他检查的顺序很特别，从凤凰计划的核心数据开始，再到星曜早期的技术专利，最后才是普通的用户信息，像在确认什么珍贵的宝藏。
“这里的散热风扇该换了。”他在某个机柜前停下，指尖放在扇叶上感受风速，“噪音超过65分贝，会影响硬盘寿命。”
简星辰突然笑了，带着点自嘲：“裴总连我们机房的噪音标准都查过？”
“不是查的。”裴御城转身时，手里拿着根脱落的网线，水晶头的卡子断了半截，“是记得。”他走到总控台前，从工具箱里翻出备用卡子，手法熟练地换上，“你第一次独立调试服务器时，把这根网线拽断了，哭着说‘代码跑了但网断了’。”
那个瞬间，简星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那是她十五岁的事，在母亲的实验室里捣鼓旧服务器，因为操作失误导致整个机房断网，最后是母亲的助理帮她修好了网线，还笑着说“以后给你配个不会断的”。她从没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连周语安都不知道。
“你……”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尖无意识地摸向腰间的芯片纹身，那里的皮肤突然发烫，“你怎么会……”
“警报！”技术员的尖叫打断了她的话，“西号机柜数据校验失败！凤凰计划的核心模块损坏！”
简星辰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在控制台的棱角上也浑然不觉。屏幕上的错误提示刺得她眼睛生疼——那是母亲生前编写的最后一段代码，也是凤凰计划的灵魂所在，一旦损坏，所有数据都将变成乱码。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慌乱地跳动，下唇被牙齿咬得发疼，连带着额角的伤口都开始抽痛。就在防御程序即将崩溃的瞬间，裴御城的手覆了上来，带着他特有的重按空格键的力度，在代码末尾敲下串复杂的校验指令。
“这是……”简星辰的瞳孔骤缩。那串指令是母亲的独门算法，她只在七年前的黑客松大赛上用过一次，当时的对手里，就有裴御城。
屏幕上的错误提示突然消失，绿色的“校验通过”字样缓缓浮现。简星辰松了口气，右眉习惯性地微微上扬——这个被林骁戏称为“简式胜利挑眉”的小动作，此刻恰好落入裴御城眼底。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下，移开目光时，耳尖在应急灯的绿光里泛着不易察觉的红。“运气好。”他含糊地解释，转身去检查其他机柜时，脚步却比刚才慢了半拍。
机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服务器的嗡鸣声、外面的风雨声、技术员们的低语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简星辰盯着裴御城的背影，突然想起他刚才修复网线的手法、敲击键盘的力度、对服务器架构的熟悉程度，还有那些只有她和母亲才知道的细节……这些碎片像散落的代码，在这一刻突然拼接成清晰的逻辑。
她走到正在记录数据的裴御城身后，看着他笔记本上的字迹——和匿名资助她参加峰会的汇款附言、黑客松大赛后台帮她补漏洞的注释、甚至三年前瑞士峰会上那张纸条上的笔迹，如出一辙。
“裴御城，”她的声音很轻，却在安静的机房里格外清晰，“七年前黑客松大赛的后台，帮我修代码的人，是不是你？”
裴御城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墨水在纸上晕开个小小的黑点。他没有回头，只是翻过一页纸，继续记录数据，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先把剩下的服务器检查完，台风还没停。”
简星辰看着他刻意避开的侧脸，突然笑了。她没再追问，只是转身走向另一排机柜，指尖划过冰冷的服务器外壳时，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却像被台风卷走的乌云，露出了片从未有过的晴空。
技术对决还在继续，但此刻在狭窄的机房里，代码的攻防己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藏在编程习惯、技术细节、甚至某个无意识的小动作里的秘密，正在风雨的催化下，一点点浮出水面，像沉在深海的星辰，终于被对方窥见了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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