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晏接到电话时，指尖正夹着刚点燃的雪茄，猩红火点在撒哈拉酒店套房的暮色里明明灭灭。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沙粒摩擦般的急促。
“于先生，傅小姐……在城郊旧厂房失联了，现场有挣扎痕迹。”
雪茄在烟灰缸里碾灭的瞬间，于晏眼底的慵懒尽数褪去。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冲锋衣，指节叩响床头柜上的卫星电话。
“叫上老默的人，带齐家伙，二十分钟后在酒店后门集合。”
电话挂断时，他己经快步穿过走廊，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声响，在空荡的酒店里撞出细碎的回音。
谁都知道，于晏在撒哈拉的人脉是用三年时间铺出来的。
从当地部落长老到跨国安保公司，上至海关官员下至黑市贩子，只要报出他的名字，多少能卖几分薄面。
半小时前他还在和傅临溪通电话，听她笑着说。
“谈判很顺利，明天就能签合同”
此刻那声音却像被沙漠里的热风卷走，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焦灼。
车队在戈壁上疾驰时，车灯撕开浓稠的夜色，卷起的沙砾打在车窗上噼啪作响。
副驾驶座上的老默递来一份简易地图，指尖点在标红的位置。
“就是这儿，废弃的磷酸盐厂房，十年前就没人用了。附近有三个部落，我己经让人去问了，说是下午有三辆无牌越野车开进去过。”
于晏没说话，只是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沙丘。
他想起几天前傅临溪来撒哈拉时的模样，她穿米白色西装，拎着定制公文包，站在机场航站楼里跟他挥手。
“等我好消息，说不定以后傅家在撒哈拉的生意，还要靠你多关照。”
那时她眼里的光，比沙漠正午的太阳还要亮——她是为了傅家来的，为了那个总让她受委屈的家，连命都敢赌。
车队停在厂房外时，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格外刺耳。
于晏推开车门，风里裹着沙和铁锈的味道，他抬手示意身后的人放慢脚步，自己则握着战术手电，率先走进厂房。
撒哈拉这里都是大沙漠，哪来的森林呢？要是没有森林，那傅临溪当初跑出去怎么会受伤呢？
厂房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根生锈的钢架支撑着破败的屋顶，月光从屋顶的破洞里漏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
手电的光束扫过墙角，于晏的脚步突然顿住——地上散落着几段麻绳，绳结处有明显的磨损痕迹，边缘还沾着一点浅粉色的纤维，那是傅临溪昨天穿的衬衫颜色。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麻绳。
磨损处的纤维毛糙，显然是被人用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磨断的——是傅临溪自己磨的。
她在被绑架后，没有坐以待毙，而是趁着绑匪不注意，硬生生磨断了绳子。
可为什么现场没人？她逃出去了，还是……
“于先生。”
身后的保镖低声开口。
“我们在门口发现了这个。”
于晏站起身，接过保镖递来的东西——是一枚珍珠耳钉，珍珠表面有一道裂痕，却依旧能看出是傅临溪常戴的那对。
他攥紧耳钉，指腹抵着冰凉的珍珠，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发紧。
“查。”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掷地有声。
“把附近五十公里内的所有路口、部落都查一遍，调监控，问目击者，就算把撒哈拉翻过来，也要找到傅临溪！”
保镖们立刻分散开来，对讲机里的声音此起彼伏。
于晏站在空旷的厂房里，手电的光束再次落在那几段麻绳上。
他能想象出傅临溪当时的模样——她被绑在冰冷的钢架上，手腕被麻绳勒出红痕，却依旧没放弃希望，用指尖、用衣角，甚至用牙齿，一点一点磨着绳子。
她逃出去后，为什么不联系他？
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是根本没来得及？
于晏掏出手机，屏幕上依旧没有傅临溪的消息，只有几条来自傅家的未读消息，全是问谈判进展的，没有一句关心她的安危。
他突然觉得讽刺，傅临溪为了傅家的生意，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赌上自己的安全，可她的家人，却只在乎那份能让公司更上一层楼的合同。
就在这时，老默拿着一个卫星定位器跑过来，脸色凝重。
“于先生，我们查到了！绑匪的车往边境方向开了，但在离边境三十公里的地方，信号突然消失了。而且……我们查到，今天下午有一架私人飞机从附近的小型机场起飞，目的地是国内。”
于晏的瞳孔骤然收缩。私人飞机？
国内？
难道绑匪根本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把傅临溪带回国内？
是谁在背后搞鬼？是傅家的竞争对手，还是……傅家内部的人？
怎么会是私人飞机呢？这一切都来的蹊跷。
于晏突然想起傅临溪来之前跟他说的话。
她说这次谈判很重要，只要谈成了，就能打通傅家与撒哈拉的合作渠道，扩大海外市场，她在董事会里也能多占一席之地。
那时她的语气里带着期待，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一首在为傅家付出，却始终得不到应有的认可，甚至还要提防家里人的算计。
“立刻联系国内的人。”
于晏快步走向车门，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查那架私人飞机的下落，还有傅家最近的动向。告诉他们，就算傅临溪己经被带回国内，也要把她安全地找回来。”
车子再次启动，朝着边境的方向疾驰。
于晏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沙丘，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知道，傅临溪这次被带回国内，恐怕会面临比在撒哈拉更危险的处境。
那些想阻止她谈成合作的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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