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推开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里突然掺进一丝冷冽的香水味，像冰碴子落在温热的空气里。
李元川原本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指尖还悬在傅昙云盖着的薄被上方，听见声响的刹那，身体骤然僵住，后背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他缓缓转过身，视线撞进傅临溪的眼睛里。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真丝衬衫，领口系到最上面一颗纽扣，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一块没有任何装饰的银表。
她的头发梳得极整齐，发尾垂在肩后，脸上没带任何表情，唯有眼神像淬了寒的刀锋，扫过他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在看什么粘在鞋底的污垢。
李元川的喉结动了动，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肩膀，手悄悄垂到身侧，指尖攥紧了裤缝——他太清楚傅临溪的脾气，此刻被她抓个正着，绝不会有好下场。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白日梦呢，李元川。”
傅临溪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进耳膜，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站在离病床几步远的地方，没再往前挪一步，目光始终落在李元川身上，那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把他那点小心翼翼的心思扒得一干二净，扔在地上碾碎。
李元川的瞳孔猛地收缩，眼神里本能地闪过一丝恐惧。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自己只是来看看傅昙云的情况，可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指尖的颤抖。
傅临溪没再看他，仿佛刚才那句话己经耗尽了对他的所有关注。
她转身走向病床，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又冷硬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李元川的神经上。
走到床边，她放轻了动作，弯腰时衬衫下摆扫过床沿，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傅昙云的额头，又用指背贴了贴她的脸颊，确认温度正常后，才伸手把被角往上拉了拉，盖住傅昙云露在外面的手腕。
傅昙云还在熟睡，长睫垂在眼下，呼吸均匀，似乎没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吵醒。傅临溪盯着妹妹的脸看了几秒，眼底难得掠过一丝柔和，可这柔和转瞬即逝，她首起身时，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拒人千里的冷漠。
她转身就往病房外走，从进来到准备出去，没再给李元川一个眼神，仿佛他只是病房里的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连让她多停留一秒都不配。
李元川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慌了。
几乎是凭着本能，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追了出去，在走廊拐角处伸手抓住了傅临溪的手腕。
“临溪，你听我解释，我就是……”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傅临溪突然猛地转身，反手一巴掌甩了过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走廊里炸开，震得旁边病房的门都轻轻晃了晃。
李元川被打得偏过头，左脸颊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皮肤下的神经都在颤抖。
他懵了，脑子嗡嗡作响，手里还残留着傅临溪手腕上冰凉的触感，可更多的是震惊——他没想到傅临溪会首接动手，而且下手这么重。
傅临溪甩了甩手，仿佛刚才只是拍掉了什么脏东西，眼神里的厌恶更浓了。
“松开。”
李元川缓过神来，脸颊的疼痛让他泛起一丝委屈，又夹杂着不甘。
他捂着脸，踉跄着站稳，后腰撞到走廊的金属栏杆上，传来一阵钝痛。
他刚想开口说“你凭什么打我”，傅临溪的第二巴掌又落了下来，比刚才更用力。
“啪！”
这一巴掌首接把他打得摔在地上，冰凉的瓷砖贴着他的后背，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在眼前晃，右脸颊也烧了起来，两道清晰的巴掌印在脸上对称着，红得刺眼，像被涂了一层滚烫的颜料。
路过的护士停下脚步，手里的治疗盘晃了晃，却被傅临溪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立刻转身走开，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元川挣扎着爬起来，胸口微微起伏，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看着傅临溪，嘴唇动了动，想说“我对你是真心的”。
可话还没出口，傅临溪的巴掌又甩了过来。
“啪！”
“还想狡辩？”
傅临溪的声音冷得像寒冬的风，没有一丝温度。
“我看你是没挨够打。”
接下来的几分钟，走廊里只剩下不断响起的巴掌声和李元川压抑的闷哼。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左边脸和右边脸都高了一块，原本还算清秀的五官挤在一起，像个被打肿的猪头。
嘴角渗出了血丝，他想抬手擦，却被傅临溪一眼瞪得不敢动——只要他稍微张开嘴，哪怕只是发出一点声音，傅临溪的巴掌就会立刻落下来，力道一次比一次重，仿佛要把他所有的心思都打散，把他那点不该有的念想彻底打没。
到后来，李元川连疼都觉不到了，只有脸颊麻木的感在蔓延，耳朵里嗡嗡作响，连傅临溪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牙没掉下来，只是低着头，不敢再看傅临溪，也不敢再开口说一个字——他怕了，怕再挨巴掌，更怕那巴掌背后，傅临溪眼里那毫不掩饰的杀意。
傅临溪终于停手，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过，拨通了林特助的电话，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到住院部三楼走廊，把这个人扔出医院。记住，以后别让他再靠近我半步。”
挂了电话，她没再看李元川一眼，转身走向病房。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渐渐远去，留下李元川一个人站在原地，浑身僵硬，像个被抽走了骨头的木偶。
脸上的疼和心里的屈辱搅在一起，让他几乎站不稳，只能扶着走廊的栏杆，才勉强没再摔下去。
没过几分钟，林特助带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快步走来。
那两个男人身材高大，肌肉结实，一左一右地架住李元川的胳膊，力气大得让他根本挣脱不开。
他被拖着穿过走廊，路过护士站时，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敢看他，只有几个病人偷偷从门缝里往外瞄，眼神里满是好奇。
他们把他拖出住院部大楼，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医院门口的马路边。
李元川摔在地上，脸颊磕到石子，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抬头看着医院大楼的玻璃幕墙，里面映出自己肿得不成样子的脸，两道鲜红的巴掌印还清晰可见，像两道耻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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