铂悦酒店三楼的“松鹤厅”里，鎏金吊灯的光线被屏风滤得柔和，落在红木圆桌的珐琅餐具上，映出满桌精致菜肴的轮廓。
于晏指尖搭着白瓷茶杯，目光淡淡扫过对面李总身旁的年轻人——浅灰色西装熨得挺括，却在袖口处留了道细小的折痕，领带歪了半寸，双手交握放在膝头时，指节泛着不易察觉的白，显然是第一次跟着见这种场合。
“这是小陈，刚进团队的新人，这次合作让他跟着学学。”
李总说着，给年轻人递了个眼色。
陈默立刻起身，双手捧着名片递过来，声音里还带着未褪的紧张。
“于总您好，我叫陈默，以后请多指教。”
于晏抬手接过名片，指尖触到卡片边缘的磨砂质感，却没低头看，随手放在了桌角的骨瓷碟旁。
他唇角勾了勾，笑意却没达眼底，视线重新落回李总身上。
“这次合作的补充条款，我司法务己经把修改意见发过去了，重点在交付周期和质保金比例，李总这边要是没问题，下周就能签终稿。”
李总端着酒杯笑。
“于总做事就是爽快，我看了条款，没什么异议。倒是小陈，以后项目对接，你得多向于总请教。”
陈默连忙点头，刚想再说些客套话，却见于晏拿起椅背上的深灰色西装外套，动作利落得像是早算好了时间。
“后续对接让项目组首接跟小陈联系就行，”于晏整理着袖口，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晚上五点零五分，比他计划的时间多耽搁了十分钟，“我这边还有事，先失陪了。”
李总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摆手。
“行，于总忙就先去，咱们改天再聚。”
他没多问，圈子里都知道于氏集团这位总裁性子冷，从不在应酬上浪费时间，却没人知道，于晏的“忙”，从来都只关乎一个藏在心底的人。
于晏没再多寒暄，转身快步走出包厢。
走廊里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电梯口。
进了电梯，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没有新消息，却还是下意识点开那个没有备注、只存了一串数字的聊天框。
指尖在输入栏敲了敲——“我快回来了”，想了想又删掉，改成“路上了”，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紧绷的下颌线才稍稍柔和了些。
地下停车场的冷风裹着机油味扑面而来，于晏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银色布加迪的真皮座椅还带着白天晒过的余温。
他发动车子，平稳地驶出停车场，汇入夜色里的车流。
车载音响里放着舒缓的古典乐，他却没心思听，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脑子里全是傅临溪的样子——早上出门时，她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站在玄关帮他理领带，发梢蹭过他的下巴，带着淡淡的柑橘香；
刚才出门前，他偷偷看了眼家里的监控，她正窝在沙发上看着新的商业时报两条白兮长腿，在晃悠着。
越想，心里的焦躁就越明显。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像是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住心脏，每跳动一下，就想立刻回到她身边，把人紧紧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听她地叫他“于晏”。
他踩下油门，车速比平时快了些，路边的路灯飞快地向后倒退，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路过常去的水果店时，他还特意绕了一圈，买了一盒傅临溪爱吃的晴王葡萄——之前，她提了句想吃甜的。
车子驶进城郊的别墅区，门口的保安笑着打招呼。
“于总回来了。”
于晏点了点头，车子缓缓驶入熟悉的车道。
他习惯性地扫了眼后视镜，确认没有跟车，才停稳在车库门口。
这里的别墅都是独栋，周围种满了香樟，晚上格外安静，只有虫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就在他解开安全带，准备拿副驾驶座上的葡萄时，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过脚垫。
浅灰色的丝圈脚垫是傅临溪特意选的，说耐脏又软和，此刻在脚垫靠近座椅的角落，一个极其微小的红点正一闪一闪，像是落在暗处的火星，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于晏的动作顿住了。
他皱了皱眉，弯腰凑近去看——红点很小，大概只有米粒大小，嵌在脚垫的缝隙里，颜色和脚垫的灰色几乎融为一体，若不是刚才车灯的光线刚好照到，他根本不会注意到。
是哪里来的？他记得早上出门前，当时并没有这个东西。难道是下午去公司的路上沾到的？还是刚才在停车场……
他伸手想去碰那个红点，指尖刚要碰到，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那个熟悉的号码，他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手指立刻滑开接听键，声音不自觉地放软。
“喂？”
“于晏，你到哪了？”
傅临溪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
“快到门口了，马上就上去。”
于晏的眉头舒展开，刚才的疑惑被满心的暖意取代。
他首起身，看了眼副驾驶的脚垫，心想可能是哪个小零件掉了，等明天让司机清理一下就行。他挂了电话，拎起葡萄，推开车门快步走向电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见到傅临溪，抱抱她，闻闻她身上的香味。
他没注意到，在他关上车门的瞬间，那个微小的红点闪烁得更快了些，像是在无声地传递着什么。
夜风从车库的通风口吹进来，卷起脚垫上的一根细毛，红点被遮住又露出，始终藏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如同蛰伏在暗处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这座别墅的灯火。
电梯上升的数字不断跳动，于晏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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