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充满了苦涩与自嘲的笑容，在叶媚儿那张清丽而憔悴的脸上，显得是那么的刺眼。
她就像一只在暴风雨中折断了翅膀的蝴蝶，失去了所有的方向与骄傲，只能在角落里，独自舔舐着伤口。
林不凡和萧冷月对视了一眼，缓缓地，朝着她走了过去。
萧冷月的眼神，依旧带着一丝清冷的戒备。她忘不了这个妖女在登天台上那嚣张的挑衅。
而林不凡的眼神，却充满了“项目经理发现可用人才”的惊喜与好奇。
“叶姑娘，”他率先打破了沉默，脸上挂着温和的、不带任何侵略性的笑容，“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叶媚儿看着他，眼神无比复杂。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身旁那位如同女皇般、让她产生心理阴影的萧冷月，只是看着林不凡，声音沙哑地说道：“欢喜真君……别来无恙。你们……也是来这‘入梦阁’，寻找快乐的吗？”
她的话里，带着一丝自嘲。
“不，”林不凡摇了摇头，首接开门见山，“我们是来‘工作’的。我这个‘项目经理’，最近接手了一个烂摊子，正在到处出差，修复BUG。”
“BUG？”叶媚儿显然没听懂这个词。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正在侵蚀这个世界的‘瘟疫’。”林不凡解释道，“而这座千幻城，就是最新的‘疫区’。一种名为‘梦魇寄生’的瘟疫，正在通过梦境，悄无声息地吞噬着这里每一个人的生命力。”
叶媚儿闻言，那双空洞的桃花眼，猛地一颤！
“梦境……瘟疫？”她失声惊呼，随即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与后怕交织的表情，“原来……原来是这样！”
“怎么？你发现了什么？”林不凡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神情的变化。
叶媚儿苦笑一声，指了指大厅里那些躺在玉床上、脸上挂着完美微笑的修士们。
“我的道心虽然碎了，但对‘欲望’和‘情绪’的感知，还在。”她缓缓说道，“自从来到这里，我就觉得不对劲。我进入了他们的梦境，那些梦，太完美了。”
“在梦里，他们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财富、权力、美人、长生……所有的欲望，都能得到最极致的满足。那是一种……比我那套《姹女大法》高明了无数倍的、最顶级的幻境。我……我也差点沉溺其中。”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
“但我很快就发现，那些梦，是假的。因为，它们没有‘缺陷’。”叶媚儿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起来，“真正的快乐，必然伴随着求而不得的痛苦；真正的满足，也必然源于现实中的缺憾。而那些梦，只有完美的、永恒的极乐，那不是梦，那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牢笼。”
林不凡听完，忍不住在心中为她鼓起了掌。
专业！
太特么的专业了！
不愧是曾经的魔道圣女，对“欲望”和“人性”的理解，简首是教科书级别的！
“说得好！”他抚掌赞叹，脸上露出了那种发现宝藏的欣赏表情，“叶姑娘，你对这个BUG的分析，简首是一针见血，鞭辟入里！你，是一个天生的‘用户体验分析师’啊！”
他看着叶媚儿，眼神变得无比真诚而热切。
“叶姑娘，我之前说过，你的‘道’，并非一无是处，你只是缺少一个正确的‘理论指导’。现在，机会来了。”
他对着她，再次，缓缓地伸出了手。
“我们‘大道互助研讨小组’，目前正在攻克这个名为‘梦魇寄生’的紧急项目。但我们，缺少一位精通‘梦境心理学’与‘用户行为分析’的专业人才，来帮助我们精准定位‘病毒母体’的位置。”
“所以，”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我，林不凡，作为天道项目部的首席项目经理，现在，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叶媚儿女士，你，是否愿意，接受我们小组的‘返聘’，成为我们本次项目的‘特约技术顾问’？”
“你将有机会，亲身参与到我们最前沿的‘核心科技’研究之中，并在这场拯救苍生的伟大事业里，找到你全新的、更有价值的、真正能让你‘大欢喜’的——”
“道？”
整个入梦阁，一片寂静。
叶媚儿呆呆地看着林不凡伸出的那只手，看着他那双充满了真诚、欣赏、与期待的眼睛。
她的心，乱了。
自从在登天台道心破碎之后，她就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她来这千幻城，不过是想在梦境中，麻痹自己，逃避现实。
可现在，这个亲手摧毁了她旧世界的男人，却又一次，向她递来了橄海外观光，为她指明了一条全新的、她从未想象过的道路。
成为他的……顾问？ 参与他的“核心科技”？ 去寻找……真正的大欢喜？
这听起来，是那么的荒诞，却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不凡身旁那位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但存在感却强到让她无法呼吸的萧冷月。
萧冷月也在看着她。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敌意，也没有欢迎，只有一片纯粹的、公事公办的平静。
仿佛在说：我，尊重我们项目经理的每一个招聘决定。
叶媚儿突然明白了。
在这个奇特的“小组”里，林不凡，是绝对的核心与大脑。而这位冰山仙子，则是他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
他们之间那种完美无瑕的信赖与默契，是她永远也无法介入的。
而她，如果加入，能扮演的，只有一个角色——
一个拥有特殊技能的……“技术工种”。
也好。
也好。
叶媚儿在心中，自嘲地笑了笑。
她缓缓地，站起身。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林不凡，盈盈一拜。
这一次，不是败者的敬意，而是……新员工对老板的，第一次问好。
“特约顾问，叶媚儿，”她抬起头，那双桃花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光芒，“拜见……林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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