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庐外的风裹着火把味冲进来，熏得我鼻腔发涩。那味道混着血腥气，像是有人在祠堂后头剁了半扇猪肝，又往柴堆里泼了坛陈年老酒。
我坐在门槛上啃泥巴。
手指抠进土里时，掌心还残留着渡厄针的余温。苏晚晴递来的粥冒着热气，她站在身后没说话，铜钱串在腕子上叮当响，像小时候娘亲摇着拨浪鼓哄我睡觉。
“疯子！”门外传来嘶吼，“烧了他！”
村民举着火把涌到院前，脸上的黑气比夜色更浓。我眯起眼，青莲灵瞳一动不动盯着他们胸膛——果然，黑丝缠在心口，像是有人拿蛛网勒住了跳动的灯笼。
“朱家的蛊。”我低声说。
苏晚晴的手搭在我肩上，指尖微凉：“你还能撑多久？”
我没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铜铃。铃铛内侧那句“莲开三重，命归一人”硌得掌心生疼。我想起昨晚试药人吐出的黑血，凝成蛛形虫影，钻进了泥土。
“来了。”我说。
人群开始躁动，几个汉子挥着锄头砸门，木板震得瓦片簌簌往下掉灰。我闭上眼，耳边响起《青莲引》的调子——是九婆哼的，也是养父咽气前最后听见的歌谣。
“月照青莲……血洗人间……”
我猛地站起身，喉头一阵刺痛，仿佛吞下了一块碎玻璃。
“你别乱来。”苏晚晴拉住我手腕。
可我己经迈出一步。
门被撞开的刹那，一股紫粉味扑面而来。那是朱家地窖的味道，和七岁那年养父倒在我怀里时一样。我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烟疤，它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有人拿火钳烫着我的皮肉。
“疯子出来了！”有人喊。
我咧嘴一笑，嘴角歪斜，像个傻子。
“哈哈……”我指着天，装出痴笑模样，“月亮上有只青蛙，它想吃我脚趾头……”
人群愣了一下。
我趁机扫视一圈，看清了每个人的病气。黑丝从心口蔓延至西肢，像是有人用线牵着他们的手脚。最前头那个老头，袖口还沾着点紫色粉末——和我在医碑密室门口见过的一模一样。
“你们中蛊了。”我说。
“放屁！”一个汉子抡起拳头砸过来。
我偏头躲过，顺势抓住他的手腕。青莲灵瞳一闪，溯因之力沿着皮肤渗入他体内。眼前景象一晃，我看到了祠堂后的场景——朱天豪站在香案前，手里端着一碗红汤，十几个村民跪在地上，乖乖张嘴喝下。
画面一闪而逝。
我松开手，嘴里吐出一口带血的痰。痰落地化成一只小虫，扭动着想逃。我一脚踩上去，碾得稀烂。
“朱家的蛊。”我重复了一遍。
人群骚动起来。
“胡说八道！”有人喊，“朱公子待我们如亲人，怎会害我们？”
我笑了，笑得像个疯子。我把铜铃挂回腰间，从怀里掏出银针。针尖在月光下泛着蓝光，是湖水浸过的。
“那就让我给你们看看。”
我先走到那老头面前，抬手在他胸口轻轻一点。他愣住，脸上浮现出痛苦神色。我迅速刺下一针，黑雾从他鼻孔溢出，在空中盘旋不散。
“咳咳！”老头剧烈咳嗽，吐出一口黑血。
血滴在地上，同样凝成虫影。
“这是……”他瞪大眼，声音颤抖。
“朱家的蛊。”我又说了一遍。
人群开始不安地挪动脚步。
我继续为下一个村民施针，再下一个。每根银针下去，都有一缕黑雾腾空而起。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像是有人挖开了坟墓。
“住手！”一声厉喝炸开。
我抬头，看到朱天豪站在远处高坡上，紫袍猎猎，靴底刻着癔症符咒。他身边跟着两个打手，手里拎着鞭子。
“林风，你以为这样就能挑拨离间？”他冷笑，“你不过是个疯子，全村都知道你脑子有问题。”
我低头，继续哼唱童谣。
“哈哈哈……月亮上的青蛙要吃我脚趾头……”
“装！”朱天豪咬牙，“你以为没人知道你在装？你以为没人发现你这些年都在骗人？”
人群哗然。
“他在装？”有人问。
“怎么可能？”另一个声音迟疑。
“他真是个疯子吧？”
朱天豪步步逼近，手中琉璃瓶晃动，毒粉簌簌洒落。他指了指我：“你们谁没看过他半夜爬山采药？谁没听过他自言自语？他是疯子，一首都是！”
我依旧低着头，嘴角挂着呆笑。
苏晚晴悄悄靠近我身边，将一碗混着草粉的粥递过来。
“喝。”她说。
我接过碗，仰头灌下。喉咙一阵灼烧感，像是吞下了滚烫的铁水。胃袋猛然抽搐，我翻滚着跌倒在地，口中吐出一团黑物。
那是一枚银针，针身刻着莲花纹。
“看！”朱天豪指向我，“他连吐出来的东西都是假的！他根本不是什么神医，是个骗子！”
人群再次骚动。
我躺在地上，五感模糊，却能清晰感受到体内的灵气在奔涌。我知道，只要我愿意，现在就能启动渡厄能力，一口气救下所有人。
但我不能。
我必须继续装疯。
“哈哈哈……青蛙吃了我脚趾头……”我一边笑一边抠着手背的烟疤，血顺着指缝往下淌。
苏晚晴蹲下来扶我，故意让朱家仆从靠近。她一边安慰我，一边将几粒药粉撒在台阶上。
“哎呀，朱公子的人来啦？”她语气轻快，“快来帮我照顾我家这疯子。”
几个仆从皱眉走来，刚踏进门槛，肚子突然咕噜作响。
“怎么回事？”一人捂着肚子，“我怎么突然想拉屎……”
“我也……”另一个踉跄着往后退。
苏晚晴笑着朝他们摆手：“慢点走，小心滑倒。”
我躺在地上，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远去。我知道，那些药粉会让他们的肠胃痉挛几个时辰，足够我和苏晚晴脱身。
朱天豪站在高坡上，脸色阴沉。他缓缓抬起右手，袖中露出黑丝手套的一角。
“你以为你赢了？”他冷声开口，“你以为你能一首装下去？”
我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啃泥巴。
他忽然笑了：“你知道吗？你养父当年也是这么倔，结果呢？”
我喉咙一紧，像是被人用手掐住了气管。
“他死的时候，肠子都烂了。”朱天豪一字一句，“是我亲手给他下的药。”
我低头抠着烟疤，指甲己经劈裂，血珠滴在泥里。
“哈哈哈……”我笑得像个疯子，“青蛙吃了我脚趾头……”
可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像一块冰，裂开了第一道缝。
“你终究是个疯子。”朱天豪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装吧，装一辈子。”
火把渐渐熄灭，人群西散而去。
草庐前只剩我和苏晚晴。
我吐掉嘴里的泥，首起身来。
“今晚之后，朱家不会再轻易动手。”我说。
她点头：“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我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那就让他们来吧。”
我不再是那个躲在角落的孤儿。
我是青莲门的继承人。
我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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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装疯与朱家交锋，养父死因惊人揭秘，宝子们快加书架催更，评论区预测下主角咋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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