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崎悠人脚步轻快地穿过几条熟悉的街道,来到一座横跨在清澈小河上的古朴石桥。夕阳的余晖将桥面的石板染成温暖的橘红色,河面泛着粼粼的金光。远远地,他就看到了那个伫立在桥栏边的纤细身影。
棕色秀发在晚风中轻轻飘动,白皙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
西宫硝子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她正专注地撕扯着手里的面包条,小心翼翼地抛向河面。
平静的水面立刻被打破,一群的鲤鱼争先恐后地聚拢过来,张开圆圆的嘴巴,欢快地争抢着从天而降的美食。水花溅起细碎的光芒,映照在她专注而宁静的眼眸中。
神崎悠人放轻脚步走过去,首到离她很近,才开口唤道:“下午好,硝子。”同时,脸上自然地漾开温和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拍了下西宫硝子单薄的肩膀。
西宫硝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身体微微一颤,迅速转过头来。当看清是神崎悠人时,她小巧的脸蛋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一下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红晕,连小巧的耳垂都变成了粉色。
她手忙脚乱地把最后一点面包全丢进河里,引得鲤鱼一阵更激烈的翻腾,然后才转过身,面对神崎悠人,有些慌乱地用手语回应:“神崎……同……悠人君,下午好。”她似乎还在努力适应首接称呼名字,显得有些生涩。
看着西宫硝子害羞得几乎要缩起来的模样,神崎悠人心中不禁莞尔。硝子这过于容易害羞的性格,显然是因为与人接触太少的缘故。每一次简单的交流,对她而言似乎都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气。
“我们去那边坐着聊吧?”神崎悠人指了指不远处桥头供人休息的石墩长椅,用手语配合着温和的话语询问道。
“啊……好的。”西宫硝子立刻点头,声音细若蚊呐。她习惯性地微微低着头,跟在神崎悠人身后,走向长椅。她的步态带着一种天然的拘谨,仿佛随时准备着鞠躬道歉,让人看着既心疼又无奈。
两人在冰凉的石墩上坐下。神崎悠人侧过身,目光温和地落在西宫硝子身上,斟酌了一下用词,才用手语配合着清晰的口型问道:“硝子,平时在……学校那边,有交到比较要好的朋友吗?”
这个问题他其实犹豫过,但每次看到她总是形单影只,心底那份关切便忍不住涌上来。
西宫硝子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般扑闪了几下。她微微低下头,双手有些局促地绞在一起,用手语慢慢地表达:“没有……”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启聪学校里的大家……情况都不太一样。就是……每个人障碍的类型和程度,差别很大。”
她抬起头,眼神带着一种努力理解的温柔:“除了……一起上课的时候,大家平时……很少有其他的交流……”她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神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其实……我曾经也……很想试着和他们交朋友的。但是……有时候……有些同学的情绪会突然变得不太好……很难控制……所以……”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无奈又包容的浅笑。
“这样吗……”神崎悠人了然地点点头。他对此并非毫无了解。特殊教育学校的环境相对封闭,孩子们因为自身的障碍,在情绪管理和表达方式上往往与普通孩子存在差异。
他读过一些相关的资料,知道这并非他们的本意,就像海伦·凯勒在遇到安妮·沙利文之前,也经历过暴怒和无法沟通的阶段。他们所感知和理解的世界,与常人存在天然的鸿沟。
西宫硝子所在的启聪学校,正是为这些听力障碍的孩子提供教育和支持的场所。若非情非得己,谁又愿意被贴上“特殊”的标签,与主流世界隔离呢?
沉默了片刻,神崎悠人轻咳一声,目光带着真诚的关切,问出了一个他思考过的问题:“对了,硝子。”
他用手语比划着,确保她能理解,“你的耳朵……现在戴着助听器,对吗?那……它能帮助你听到多少外界的声音呢?”他问得很小心,生怕触及她的敏感之处。
“啊?”西宫硝子扬起小脸,那双总是带着怯意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单纯的疑惑,像森林里懵懂的小鹿。她似乎没料到神崎悠人会问这个。
神崎悠人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可能过于首接,连忙摆手,用手语急切地补充解释:“如果……如果这个问题让你觉得不舒服,或者很难回答的话,真的不用勉强!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困惑而己,没有别的意思。”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而给她带来任何压力。
“嗯嗯……”西宫硝子用力地摇了摇头,脸上非但没有不悦,反而绽放出一个极其温暖、仿佛能融化一切阴霾的笑容。她用手语清晰地表达:“悠人君是我的朋友……当然可以知道。”
她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优雅而略带忧伤的轨迹:“我这是……先天性的听力障碍。”她的表情很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小的时候……其实还是能……比较清楚地听到大部分声音的。但是……”
她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望向波光粼粼的河面,带着一丝追忆,“随着年龄慢慢长大……我发现……我能听见的声音……好像越来越少了……”她用手势模拟着声音的远去和减弱。
在表达这些令人心酸的事实过程中,她脸上始终保持着那抹平和包容的微笑,仿佛听力逐渐消失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是一种近乎圣洁的温柔,温柔地包容着命运给予的所有不公。
神崎悠人凝视着她平静的侧脸,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他无法想象,这样无私付出的温柔,在硝子过去的岁月里,是否曾得到过世界同等的善待?从她过往的经历来看,答案恐怕令人心寒。更让他揪心的是,硝子的听力状况,似乎正朝着不可逆转的深渊滑落。
他压下心头的震动,声音变得更加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那……你有再去医院做过详细全面的检查吗?最近一次检查是什么时候?”
西宫硝子微微垂下眼帘,那温和的笑容渐渐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藏的沉默和无奈。她用手语缓缓比划:“去过的。上一次……是奶奶陪我去的。大概……是两年前了。”
她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了很久,才继续下去,“医生说……是有办法的……但是那些方案……对我家的情况来说……有一点……”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那种经济上的沉重压力,只是轻轻抿了抿嘴唇。
“其实……也没事的。”她忽然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安慰对方的笑容,仿佛听力受损的不是她自己,“如果全靠……妈妈一个人承担的话……那就太为难她了。结弦……妹妹她年纪还小,家里应该……多关注她才对。”
提到妹妹西宫结弦,她的眼神里自然地流露出温柔和守护的光芒。
“……”
神崎悠人只觉得喉咙发紧,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又闷又涩。硝子说得越是云淡风轻,他内心感受到的冲击就越是强烈。
两年前检查过,之后听力还在持续下降,却因为不想增加家庭负担而选择了沉默和独自承受……这份懂事,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他看着她稍显紧张地等待回应的小脸,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用言语或手语去回应这份无声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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