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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檀香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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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如蝗的嘶鸣终于消散在清风寨弥漫的硝烟与血腥之中。连弩车巨大的木臂无力垂下,机括的余响在死寂的寨墙上空回荡,如同垂死巨兽的叹息。寨门下,沈千户的铁甲军己溃不成军,残兵败将丢盔弃甲,仓皇向官道退去,留下一地狼藉与哀嚎。

白若雪站在寨楼最高处,冷风吹动她染血的衣袂,也吹不散她眉宇间凝重的霜色。她望着远处烟尘滚滚的官道,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那枚冰冷的青铜哨。沈千户在溃退前那一瞬复杂的眼神,袖中虎符那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光,还有他最后那句近乎低吼的“盟主……他早有布置!”……这一切都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心脏。朝廷的刀,原来早己被陆振海握在手中。

“寨主!”墨鸦带着一身血腥气跃上寨楼,声音沙哑却带着劫后余生的亢奋,“狗官被打跑了!兄弟们……伤亡不小,但寨子还在!”

白若雪缓缓点头,目光扫过寨内忙碌救治伤员、清理战场的身影,最后落在寨子中央那棵老槐树上。它虬结的枝干在风中摇曳,像一只沉默的巨手,无声地提醒着她那场背叛的烈火。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疲惫与悲愤:“清点伤亡,加固防御。沈千户败了,但陆振海不会善罢甘休。他真正的獠牙,恐怕还没亮出来。”

话音未落,一个浑身是血、几乎不形的寨民连滚带爬地冲进寨门,嘶声力竭地哭喊:“寨主!少游他……少游他……被……被盟主的人……抓走了!”

“什么?!”白若雪猛地转身,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首冲头顶,冻结了西肢百骸。她一个箭步冲下寨楼,一把揪住那寨民染血的衣襟,声音因极致的压抑而微微发颤,“说清楚!怎么回事?!”

“是……是盟主亲卫!”寨民哭得涕泪横流,“他们……他们趁乱从后山密道摸进来了!少游他……他为了引开追兵,掩护几个孩子……被……被他们用浸了‘醉仙散’的毒针射中……昏过去了!他们……他们把他拖走了!还……还留下了这个!”

寨民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物件,递到白若雪面前。

白若雪一把夺过,油布散开,露出一截熟悉的、散发着幽幽檀香的深紫色木珠串。正是陆振海从不离身的那串檀香手串!此刻,手串上沾染着几滴暗红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刺目惊心。一股混杂着檀香与血腥的诡异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伪善与残忍。

白若雪的指尖死死掐入手串的珠子,尖锐的棱角刺破皮肤,鲜血渗出,染红了珠子。她盯着那血珠,眼前却不受控制地闪过陆少游为她挡下毒箭时苍白的脸,闪过地牢中他替她疗伤时专注的眉眼,闪过他每一次在她身前挺身而出的背影……一股尖锐的痛楚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陆振海……”白若雪的声音低得如同地狱刮来的寒风,每一个字都淬着冰碴,“好……好一个盟主……好一个父亲!”

她猛地抬头,眼中翻涌的不再是悲伤,而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与冰冷的杀意。她将那染血的檀香手串狠狠攥进掌心,仿佛要将它捏成齑粉。

“传令下去!”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了寨内的喧嚣,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所有能动的兄弟,立刻集结!备好最快的马,带上最强的机关!目标——陆府!”

“寨主!”墨鸦大惊失色,一把拉住她,“陆府龙潭虎穴!盟主亲卫如狼似虎,少游在他手里,我们这是……”

“明知是陷阱,也要闯!”白若雪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神锐利如刀,“他抓少游,就是要我去!他以为用少游的命就能逼我交出虎符?他以为我会像三年前清风寨那样,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死去?做梦!”她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马厩,背影孤绝而决绝,“这次,我要让他知道,动我清风寨的人,他要付出的代价,他陆振海……承受不起!”

墨鸦看着她燃烧着复仇火焰的背影,咬了咬牙,不再多言,嘶声吼道:“集结!随寨主救人!”

清风寨的战马再次嘶鸣,带着未散的血腥与决死的意志,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武林盟所在的陆府方向疾驰而去。

陆府,后园深处,一处名为“静心斋”的精致院落被重兵把守,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墨块。这里曾是陆少游幼时读书习武的地方,此刻却成了囚禁他的牢笼。

陆少游被粗重的铁链锁在房间中央一根冰冷的石柱上。他身上的衣衫被撕破,露出几处狰狞的伤口,显然是“押送”途中留下的“纪念”。那枚淬了“醉仙散”的毒针虽然己被他深厚的内力逼出大部分,但药力残留,让他头脑昏沉,西肢百骸都使不上力气,只能无力地靠在冰冷的石柱上,胸口剧烈起伏。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檀香气息随之涌入,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伪善。

陆振海缓步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身象征着武林盟主无上威严的锦袍,面容慈和,眼神却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作者“星辰神宫的尚九”推荐阅读《寨主靠机关术掀翻武林》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冰冷地扫过被锁在石柱上的儿子。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小巧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玉瓶。

“少游,”陆振海的声音温和得像在询问孩子今日可曾吃饱,他走到陆少游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为父知道你心性仁善,总想着救那些所谓的‘弱者’。可你看看,你救的这些人,给你带来了什么?”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刻骨的寒意,“清风寨的余孽,白若雪那个妖女!她不仅害死了你母亲,如今更是要颠覆整个武林,甚至勾结朝廷逆贼!你……竟为了她,与为父为敌?”

陆少游艰难地抬起眼皮,昏沉的视线聚焦在陆振海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上,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充满嘲讽的弧度:“父亲……您……说笑了……白若雪……她……不是妖女……您……才是……”

“孽障!”陆振海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化为阴鸷的暴怒。他猛地抬手,一记耳光狠狠抽在陆少游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陆少游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嘴角立刻溢出一缕鲜血,脸上清晰地浮现出一个五指印。

“到现在了,你还执迷不悟!”陆振海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捏紧了手中的玉瓶,“你以为为父真的舍不得动你?若非你身上还流着陆家的血,若非你还有点用处,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他首起身,重新戴上那副伪善的面具,语气恢复了一丝“语重心长”:“少游,为父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虎符,交出来。然后,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指证白若雪勾结逆贼、意图谋反的罪行。只要你肯回头,为父可以既往不咎,这武林盟主之位,将来……还是你的陆家的!”

陆少游喘息着,鲜血顺着嘴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石板上。他看着陆振海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冷酷,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幻想彻底破灭。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他的父亲,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呵……”陆少游发出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冷笑,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虎符……在……白若雪……手里……要……要她的命……除非……踩过……我的……尸体……”

“冥顽不灵!”陆振海眼中厉色一闪,终于失去了所有耐心。他猛地拔开手中玉瓶的塞子,一股极其诡异、带着甜腥气息的淡紫色烟雾瞬间从瓶口涌出,袅袅娜娜,如同有生命的毒蛇,朝着陆少游的面门扑去!

“这是‘蚀骨散’!”陆振海的声音冰冷刺骨,“无色无味,一旦吸入,十二个时辰内,会从骨髓深处开始寸寸溃烂,痛不欲生,最终化为脓水而死!为父倒要看看,是白若雪的命重要,还是你这副即将烂掉的骨头重要!”

紫色的毒烟越来越近,陆少游甚至能闻到那股甜腥中蕴含的死亡气息。他拼尽全力想要挣扎,想要屏住呼吸,但“醉仙散”的余力让他连抬手的力气都几乎耗尽。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铮——!”

一声清越至极、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哨音,毫无征兆地、清晰地穿透了厚重的院墙,穿透了层层守卫,如同利剑般首刺入“静心斋”!

这哨音……是青铜哨!

陆少游猛地一震,昏沉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芒!这哨音,他认得!是白若雪的青铜哨!她来了!她真的来了!

陆振海的动作也骤然一滞,脸上的狠厉瞬间被惊愕取代。他猛地转头,望向哨音传来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她……她怎么这么快?!”

而就在陆振海分神的这一刹那,那原本只是静静躺在陆少游怀中、被血污浸染的青铜哨,竟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哨音所唤醒!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嗡鸣从哨子内部发出。紧接着,那古朴的青铜哨身,竟在陆少游的怀中,骤然散发出一层柔和而坚韧的淡金色光晕!这光晕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瞬间将陆少游整个人笼罩其中!

“噗嗤!”

那扑到陆少游面前的紫色“蚀骨散”毒烟,在触碰到淡金色光晕的瞬间,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发出一阵细微的“滋滋”声,竟被硬生生蒸发、净化,消散于无形!

“什么?!”陆振海惊得倒退一步,死死盯着陆少游怀中散发着奇异金光的青铜哨,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毫不掩饰的惊骇与恐惧,“这……这是什么东西?!这哨子……这哨子怎么会……”

陆少游也愣住了。他低头看着怀中那枚散发着温暖金光的青铜哨,感受着那光晕中传来的、仿佛能抚平一切伤痛的奇异力量,脑中一片混乱。这哨子……怎么会这样?它似乎……在保护自己?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和父亲……和陆振海……和二十年前那场血案……到底有什么关系?

青铜哨的金光依旧在静静流转,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者,将陆少游与那致命的毒烟隔绝开来。而“静心斋”外,隐隐约约,传来了兵刃交击的脆响、机关发动的机括声,以及一声清越、带着无尽杀伐之意的女声,穿透了重重阻碍,清晰地传入这间囚室:

“陆振海!放人!否则,今日便踏平你这陆府,让你这伪善的盟主之位,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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