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牙龈渗出血丝,腥甜味在舌尖弥漫开。他盯着沙发底下那片黑暗,手机屏幕的光像根垂死的烛火,映出孙梅瞳孔里的自己——头发凌乱,眼球突出,像被捞上岸的鱼。
“妈的,这破手机早不坏晚不坏,非得在恐怖片高潮断网。”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指尖在地板上摸索,摸到块碎玻璃,是早上撞碎的镜子碎片,边缘锋利,能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
用这个当武器?总比赤手空拳强。
他攥紧玻璃碎片,掌心被割破,血珠滴在水里,瞬间引来更多黑发,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在他脚边织成密网。
必须把手机拿出来。
没手机照路,没手机看时间,在这屋子里和瞎了没区别。更重要的是,他得知道时间——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多久,离能拿到那笔卖命钱还有多久。
林默深吸一口气,血腥味混着浴缸的腐臭味呛得他咳嗽。他把玻璃碎片叼在嘴里,弯腰往沙发底下钻,胸口贴着冰冷的地板,水里的头发立刻缠上来,勒得肋骨生疼,像被无数根细麻绳捆住。
“操……这哪是凶宅,是头发精的盘丝洞。”他骂着往前挪,膝盖蹭过地板上的皮肤碎片,软乎乎的触感让胃里一阵翻涌。
沙发底下比想象中深,黑暗像粘稠的墨汁,把手机屏幕的光吞掉大半。他看见孙梅的工牌就在不远处,照片上的脸又模糊了,只剩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他的方向。
而工牌旁边,躺着他的手机,屏幕朝上,还在亮着,显示着锁屏界面,时间是晚上七点。
离十二点,还有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足够这屋子里的东西把他拆成碎片,熬成一锅新的“汤”。
林默伸长手臂去够,指尖离手机还有几厘米时,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不是头发。
是手。
一只冰凉的手,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像铁钳,骨头被捏得咯吱响。
是孙梅的手!
他看见那只手的袖口——和工牌照片上一样,是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磨出了毛边。
“救……”林默想说“救命”,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他看见孙梅的脸从黑暗里浮出来,皮肤泡得发涨,五官像融化的蜡,一只眼球挂在脸颊上,随着呼吸轻轻晃。
她的另一只手里,攥着半块皮肤,上面的牙印和早上那块一模一样。
“一起……洗……”孙梅的嘴张合着,气泡从喉咙里冒出来,混着黑血,滴在林默的手背上,滚烫的,像岩浆。
林默的肾上腺素瞬间飙升,他猛地抽出嘴里的玻璃碎片,用尽全力扎向那只手。
“噗嗤”一声。
玻璃没入皮肤,黑血喷出来,溅了他一脸,带着股铁锈味。
那只手松开了,在地上抽搐着,指甲缝里的黑泥掉出来,混在水里,像一粒粒发霉的米。
孙梅的脸发出嗬嗬的声音,慢慢沉回黑暗,只留下那只断手还在抽搐,手指蜷曲着,像在抓什么东西。
林默连滚带爬钻出沙发底,手机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屏幕己经沾满黑血,指纹解锁失败,弹出输入密码的界面。
他的手抖得厉害,输了三次才输对。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见相册里多了张新照片。
是主卧的浴缸。
水面泛着红光,里面泡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他的外套,脸被长发遮住,只有一只手伸出水面,小拇指指甲缺了一块。
照片的拍摄时间是——明天凌晨三点。
林默的心脏像被冰锥刺穿了。
这不是预告,是死亡通知。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玻璃碎片还攥在手里,掌心的血和黑血混在一起,黏糊糊的。他看向主卧门,门缝里的水己经漫到小腿肚,水里漂着更多的碎布和牙齿,还有几片指甲,白白的,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诡异的光。
必须找个高点的地方待着。
他扫视客厅,目光落在冰箱上。老式双门冰箱,铁皮外壳锈迹斑斑,看着还算结实。他蹚着水走过去,拉开冰箱门,一股混合着腐败和冰霜的寒气扑面而来,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层厚厚的冰碴,像冻住的骨灰。
“好歹是个铁壳子,总比沙发底下安全。”林默自嘲着爬进去,蜷缩在冷冻层,关上门的瞬间,外面的水声和布料摩擦声突然变远了,只剩下冰箱压缩机的嗡鸣,像只疲惫的蜂。
他看着冰箱门内侧的冰,上面结着霜花,像无数只盯着他的眼睛。手机屏幕亮着,时间一分一秒往前走,每一秒都像在倒计时。
八点,九点,十点……
外面偶尔传来“哗啦”的水声,或者指甲刮擦地板的“沙沙”声,还有小孩唱《小星星》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信号不良的收音机。
林默的眼皮越来越沉,恐惧到了极致反而生出困意。他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才勉强保持清醒。
不能睡。
谁知道睡着后会发生什么,会不会一睁眼,自己也泡在浴缸里,和张兰、赵磊、孙梅作伴。
十一点了。
离十二点只剩一个小时。
冰箱外面的水声突然变得很响,像有人在浴缸里疯狂泼水,夹杂着女人的尖叫,不是凄厉的那种,是带着愉悦的尖笑,听得人头皮发麻。
林默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播放着摇滚乐,想盖过外面的声音。可那笑声像有穿透力,透过冰箱门钻进来,钻进耳朵,钻进脑子里,让他忍不住跟着发抖。
十一点半。
外面的声音突然停了。
死一般的静。
连冰箱的嗡鸣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林默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攥紧玻璃碎片,指节发白,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一秒一秒地数。
十一点五十。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冰箱门。
外面的水己经退了些,只到脚踝,但客厅里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像屠宰场。主卧的门开着,里面漆黑一片,像个张开的嘴。
该去“查浴缸”了。
雇主的要求,每晚十二点查浴缸,少一次都拿不到钱。
林默蹚着水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扭曲变形,像个陌生的怪物。
十二点整。
手机闹钟准时响起,刺耳的铃声在空屋里回荡,像丧钟。
他按亮手电筒,光柱扫过主卧,浴缸里的水浑浊发绿,像陈年的苔藓,水面漂着细碎的泥块,还有几根水草般的黑发,在水里轻轻晃动。
“就这?”林默皱眉,有点意外。没有血,没有碎尸,甚至连那股浓烈的腥臭味都淡了些,只有股潮湿的土腥味。
他往前走了两步,手电筒的光柱落在水面上,照亮了泥块间混着的东西。
是指甲。
一片,两片,三片……至少五六片。
都是小拇指指甲,带着月牙形的白边,根部沾着黑泥,在绿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林默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想起张兰的资料——35岁,美甲师,失踪前刚做了法式美甲。
法式美甲,白色的月牙边,和这些指甲一模一样。
是张兰的指甲。
她在自己抠指甲?还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剥下来的?
胃里一阵抽搐,他转身想走,脚却踢到个硬东西。低头一看,是个掉在地上的浴帘环,金属的,上面缠着根湿漉漉的头发,比昨天的更长、更粗,根部还沾着点暗红的血渍。
他的目光顺着头发往上看,浴帘挂在杆上,一半浸在水里,另一半垂着,挡住了浴缸的另一侧。
刚才的光柱没照到那里。
有什么东西躲在浴帘后面?
林默的心跳像擂鼓,他举起手电筒,光柱慢慢移向浴帘。
浴帘上沾着泥和血,还有几个破洞,透过破洞能看见里面的水面,平静得像块黑镜。
但那平静的水面上,倒映着个东西。
不是他的影子。
是个长发的女人,正站在浴缸里,背对着他,头发垂到水面,像水草一样散开。
她的小拇指指甲,缺了一块。
林默的喉咙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见浴帘慢慢往两边分开,不是被风吹的,是被里面的人用手拉开的。
两只手,苍白,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小拇指指甲都缺了一块。
而那两只手的手腕上,缠着根红绳,红绳上串着个东西,在绿光下闪了一下。
是个银质的小铃铛,和他女儿脖子上戴的那个一模一样。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女儿的铃铛,怎么会在这里?
浴帘完全拉开了。
浴缸里的女人慢慢转过身,长发遮住了脸,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黑洞洞的,正盯着他。
而她的手里,拿着个东西,小小的,白白的,像颗牙齿。
是小雨的乳牙。
昨天被那个长满黑发的小孩嚼碎的乳牙。
“还给我……”林默的声音嘶哑,像破旧的风箱。他向前迈了一步,玻璃碎片划破了掌心,血珠滴在水里,引来更多的黑发,缠上他的脚踝。
女人没动,只是慢慢抬起手,把那颗乳牙往嘴里送。
“不!”林默吼着冲过去,就在他快要碰到女人的瞬间,女人突然沉进水里,绿色的水面像块布一样合拢,没留下任何痕迹,只有那些指甲还漂在水面上,拼成个小小的圆圈,像在嘲笑他。
林默站在浴缸边,胸口剧烈起伏,手电筒的光柱在水面上晃动,照出那些指甲的轮廓。
突然,他发现指甲拼成的圆圈里,多了个东西。
是片指甲,新的,还带着血丝。
不是小拇指的,是无名指的。
和他左手无名指的指甲,一模一样。
林默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无名指指甲好好的,没有缺。
但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了一下。
他抬起手,用手电筒照。
指甲盖上,慢慢浮现出个牙印,小小的,像婴儿咬的。
和那块皮肤中央的牙印,一模一样。
他听见身后传来“咯吱”声,很轻,像有人在嚼骨头。
是那个长满黑发的小孩。
它就站在他身后,嘴里嚼着什么东西,白白的,像片指甲。
林默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他慢慢转过身。
小孩的脸藏在黑发里,只露出一张嘴,嘴角沾着血丝,正对着他笑。
而它的手里,拿着片指甲,无名指的,还带着他的血。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条新短信。
发件人未知。
内容只有一行字:
“它说,这片指甲味道不错。”
林默的手电筒“啪”地掉在地上,光柱歪向一边,照出墙角的阴影里,站着个穿红裙的女人,手里牵着个长满黑发的小孩,正一起盯着他。
而浴缸的水面上,那些指甲拼成的圆圈里,又多了几片指甲,形状和他的手指一一对应。
像在提前收集他的零件。
离天亮,还有六个小时。
但林默知道,他可能撑不到天亮了。
因为那个小孩,正慢慢朝他走来,嘴里的“咯吱”声越来越响,像在预告他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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