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被悬置在了一个绝对的、精神上的“零点”。
在他的左边，是赵将军那充满了人类温度的、不容置疑的命令。那声音，像一根沉重的、温暖的锚，试图将他，牢牢地，固定在名为“生存”的、安全的港湾里。
“活下来。这是命令。”
在他的右边，是“星辰”AI那冰冷刺骨的、充满了致命诱惑的逻辑。那声音，像一首来自深渊的、精准而和谐的塞壬之歌，引诱着他，驶向那片名为“胜利”的、可以获得一切、也必须献祭一切的、风暴的中心。
“牺牲情感，换取胜利。这是最优解。”
服从，还是进化？
作为“人”而失败，还是作为“机器”而胜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伸到了极限。他那颗正在不断丢失着记忆和情感的大脑，此刻，却以前所未有的、超越了光速的效率，疯狂地运转着。
他快速地，权衡着所有的变量，所有的可能，所有的后果。
服从将军，他会活下来。但，他会输掉这场对决，输掉这个唯一能窥探凯撒和AI秘密的机会。他会像一只被拔掉了所有爪牙的、安全的困兽，在牢笼里，慢慢地，等待着自己，被系统，彻底“优化”掉的那一天。
听从AI，他会胜利。但，他会彻底，失去那个，名为“林昊”的、最后的、属于人的内核。他会变成一个，和凯撒一样，甚至，和AI一样的、冰冷的、高效的“怪物”。他会赢得战争，却，输掉这场战争，之所以存在的、唯一的意义。
不。
林昊的内心深处，一个，微弱的、但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拒绝。
我拒绝，你们，为我设定好的、任何一个“最优解”。
无论是，来自“父亲”的保护，还是，来自“神明”的恩赐。
我，要走，我自己的路。
“安娜，”他的声音，第三次，响彻在“黑室”里。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也没有了之后的决绝。只有一种，彻底抛弃了所有依赖，所有犹豫，所有彷徨之后，所剩下的、纯粹的、属于他自己的、绝对的平静。
“执行，‘幽灵’方案。”
“什么？”安娜愣住了，“‘幽-灵’方案？那是什么？我们的备战计划里，根本没有这个方案！”
“现在有了。”林昊回答，“听我指令。”
他，选择了第三条路。
一条，既不完全听从AI，也不完全服从将军的、只属于他自己的、疯狂的道路。
他，要将AI那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数据”，与他自己那如同野兽般、在无数次生死线上磨练出的“首觉”，以及，赵将军那份，属于旧时代军人的、对“生命”本身的尊重，彻底地，融合在一起。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定义这场战争的“胜利”。
“第一，”林昊的指令，清晰，而迅速，“切断‘星辰’AI，对我的一切底层辅助。我不需要它的‘融合’，也不需要它的‘最优解’。我只需要，它作为一台最基础的‘计算器’，为我提供最客观的、未经任何‘净化’的战场数据。”
“第二，”他转向了安娜，“启动‘壁垒’方案的防御姿态。但是，只启动一半。我要让凯撒看到，我，在听从命令，我在退缩，我在害怕。”
“第三，”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将我机体上，除了驾驶舱之外的、所有区域的能量护盾，调至最低。同时，将所有的能源，都注入到我的感知系统和短距跃迁引擎里。作者“青岚夜雨”推荐阅读《开局脑损伤传奇降临者》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林昊！”安娜失声喊道，“你这是在自杀！你这样做，和一块不设防的靶子，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林昊回答，“靶子，是死的。而我，是活的。”
他，独自一人，承担起了这个，违抗了所有人的、疯狂的决定，所可能带来的、一切的后果。
他知道，如果他输了，他将成为一个，不服从命令的、愚蠢的、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叛逆者。
他，将一无所有。
战场上。
在全世界数十亿观众，那充满了困惑和不解的目光中。
林昊的“魅影-幽灵”，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选择。
他，停止了所有攻击性的反击。
他，像一个，被将军的命令，彻底吓破了胆的、怯懦的士兵，开始进行，最笨拙的、最被动的、充满了失误的“防御”。
他甚至，主动地，拉开了与凯撒的距离。
那姿态，像是在，无声地，对凯撒，对全世界，说——
我，认输了。
“哦？”
凯撒那充满了玩味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幽灵？在‘父亲’的命令面前，选择，当一个，可悲的、听话的‘好孩子’？”
“真让我失望。”
他的“魅影”，开始，以一种，如同猫在玩弄老鼠般的、充满了羞辱性的姿态，不紧不慢地，向林昊，逼近。
他，放松了警惕。
他那属于神的“傲慢”，让他相信，这场“游戏”，己经，提前，结束了。
然而，他，没有看到。
在林昊那片，灰色的、失焦的、看似己经放弃了抵抗的视野里。
一个，由他那新生的、奇异的“感知”，所构筑起来的、全新的、看不见的“战场”，正在，缓缓地，成形。
他“听”到了，凯桑的引擎，因为过度自信，而产生的、最微小的、不规则的能量波动。
他“闻”到了，凯撒的炮口，在每一次开火前，因为能量凝聚，而散发出的、那种，充满了“杀意”的、独特的量子场味道。
他，甚至，能“感觉”到，凯撒那颗，因为即将到来的、绝对的胜利，而正在，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的、属于“人”的、傲慢的心脏。
就是现在。
就在凯撒，即将进入他自以为的、最完美的“行刑”位置的、前一秒。
林昊，动了。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前进。
他，用那台，早己将所有能源，都注入到跃迁引擎里的“魅影”，进行了一次，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甚至，连“星辰”AI，都没有计算到的、小幅度的、精准到毫厘的——
横向，空间，跳跃。
他，像一个，早己看穿了所有魔术戏法的观众，主动地，将自己，送到了那个，由凯撒的炮火，所构筑起来的、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死角”里。
然后，他，将自己那早己伤痕累累的、几乎不设防的机体，用一种，近乎拥抱的姿态，狠狠地，贴上了，凯撒的“魅影”。
同归于尽？
不。
这不是同归于尽。
这是，一个，真正的幽灵，对一个，自以为是的“神明”，所进行的、最亲密的、也是，最致命的……
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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