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山回来后，刘德就像变了个人。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整天把自己关在新盖的大瓦房里，很少出门。院子里的保镖增加到了六个，门窗都加固了好几层，可他还是觉得不安全，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他。
村里的情况越来越糟。失踪的村民己经达到了十几个，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失踪。鬼影出现的频率更高了，有时大白天都能看到它在村子周围飘来飘去。村民们不敢下地干活，不敢出门挑水，甚至不敢大声说话，整个白山村被一股浓浓的恐惧笼罩着，死气沉沉的。
有人开始把矛头指向刘德。
“都是刘德！要不是他去许愿，村里怎么会出这种事？”
“就是！他赚的那些钱肯定不干净，招来了脏东西！”
“把他赶出村子！说不定这样大家就能活命了！”
这些话传到刘德耳朵里，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出去辩解。他知道，现在村里人都把他当成了灾星，要是出去，说不定会被愤怒的村民打死。他只能躲在家里，用更多的钱请保镖，买符咒，希望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可真正让他恐惧的，是那些越来越清晰的噩梦。
以前的梦，那个影子总是模糊不清的，可现在，影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能看清那是个男人的身影，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似乎沾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片。
梦里，那个男人总是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刘德想跑，却怎么也迈不开腿；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腐朽的气味，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寒气。
“你做了什么？”
终于，在一个深夜的噩梦里，那个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充满了无尽的哀怨和痛苦。
刘德吓得浑身一哆嗦，想回答，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你许下了不该许的愿……” 男人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你用别人的命换来了财富，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我没有！我没有！” 刘德在梦里拼命摇头，“我只是想让家里过上好日子，我没想要害人！”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抬起手。他的手上布满了伤痕，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他朝着刘德的脸伸过来，刘德能清楚地看到他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像是被什么东西砍过。
就在男人的手快要碰到他脸的时候，刘德猛地从梦里惊醒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心脏 “咚咚咚” 地跳着，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墙上投下树影，风一吹，树影晃动，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抓挠。
“当家的，你又做噩梦了？” 婆娘被他惊醒，担忧地看着他。
刘德点点头，说不出话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冰凉一片，全是冷汗。那个梦太真实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他的样子，他身上的气味，都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你说…… 那个梦里的人，会不会是……” 婆娘犹豫着，不敢说下去。
“是谁？” 刘德急忙追问。
“会不会是李天明？” 婆娘小声说道。
刘德的心猛地一沉。
李天明，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那是村里以前的一个老实人，和他一样，家里很穷。两年前，李天明在山里挖草药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悬崖，连尸体都没找到。当时村里人为了给他家凑丧葬费，每家每户都捐了钱，刘德也捐了，虽然只捐了很少的几个铜板。
“你怎么会想到他？” 刘德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听村里老人说，李天明死的那天，穿的就是一件粗布长袍，” 婆娘回忆着，“而且，他以前在山上砍柴的时候，手腕被斧头砍过，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疤……”
刘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梦里那个男人的样子，手腕上的伤疤，不正是李天明吗？难道…… 难道李天明的鬼魂回来了？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他想起自己许愿后得到的那些财富，想起那些失踪的村民，想起老道士说的话 ——“愿望的代价，终究要你自己付”。难道，他得到的财富，是用李天明和那些村民的命换来的？
“不…… 不会的……” 刘德摇着头，试图否定这个可怕的想法，可心里的恐惧却越来越强烈。
接下来的几天，刘德的精神越来越差。他白天萎靡不振，晚上被噩梦折磨得无法入睡，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眼神涣散，看起来就像个快要病死的人。保镖们都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害怕，有人甚至偷偷溜走了，不敢再待在这个阴森的院子里。
这天夜里，刘德又被噩梦惊醒了。他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他觉得屋里的空气特别冷，像是开了冰窖一样，冻得他牙齿都在打颤。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窗外，这一看，吓得他魂飞魄散。
窗外，紧贴着窗玻璃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穿着粗布长袍，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脸上黑乎乎的，像是沾满了泥土和血污。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屋里，瞳孔是浑浊的白色，没有一丝生气，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是李天明！
刘德吓得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滚了下来，连滚带爬地躲到桌子底下。他的心脏跳得像要炸开一样，浑身抖得像筛糠，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你…… 你终于来了……” 刘德颤抖着声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躲是躲不掉的。
窗外的人影没有动，依旧死死地盯着他。过了一会儿，一个沙哑冰冷的声音透过窗户传了进来，像是来自地狱深处：
“你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你让我成为冤魂，我的复仇从未停止……”
刘德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那无尽的怨恨。他终于明白，自己许下的愿望，不仅仅是带来了财富，更是唤醒了一个沉睡的冤魂，开启了一场无法结束的复仇。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刘德跪在地上，对着窗户不停地磕头，“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把所有的钱都还给你，不，我把我的命还给你，只求你别再害人了……”
窗外的人影没有回应。又过了一会儿，刘德感觉到那股冰冷的目光消失了。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窗外，外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月光静静地洒在院子里。
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他知道，李天明的鬼魂不会就这么离开的。这只是开始，复仇才刚刚开始。他抬起头，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些金银珠宝，第一次觉得这些东西如此刺眼，如此沉重。它们不是财富，而是催命符，是用一条条人命换来的血债。
恐惧和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他蜷缩在地上，发出压抑的哭声。黑暗中，他仿佛看到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那些失踪的村民，李爷爷，王寡妇，二娃子…… 他们都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罪行。
而在院子的角落里，一道黑影缓缓地浮现出来，无声地看着屋里那个崩溃痛哭的男人，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复仇火焰。这场由贪欲引发的灾难，才刚刚进入最恐怖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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