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总想着祖坟那个黑洞，黑得像口井，却没有回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慢慢呼吸，一呼一吸间，带着百年的怨。
祠堂里找到的旧照片，林德才己经认出来了，除了爷爷林成发，另一个确实是林拴柱。林拴柱是林墨的独子，林墨死后，他被太爷爷林世德收养，二十岁那年突然失踪，村里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其实他死了。” 林老九在林晚强耳边悄声说，“但林家不敢说，更不敢立碑。”
“为啥？” 林晚强问。
“死得太惨，又犯了族规。” 林老九的声音压得很低，“你爷爷为了这事，欠了一辈子债。”
他没说是什么债，只说了句让人后背发凉的话：“那不是意外，是换命。”
第二天一早，林晚强翻开了那张从祠堂找到的黄纸。纸上的字虽然模糊，但能认出 “午后取骨，北山为戒” 几个字。
他想起罗老篾匠说过，北山以前是片乱葬岗，民国时期死了人都往那扔。他托镇上档案馆的朋友查了查，果然在一份 1945 年的旧档案里找到了记录：
“北山林场，发现一无头男尸，衣着疑似林家湾林氏三房成员，家属拒不认领，作无名尸处理。”
没有立案，没有调查，就像这个人从没存在过。
当天下午，林晚强叫上两个堂兄，偷偷上了北山。北山现在是封山育林区，不让外人进，他们绕了个远路，从一处废弃的采石场爬了进去。
山里的空气又闷又热，像个大蒸笼，草木长得密不透风，阳光都照不进来。草里的虫子叫得震天响，“叽叽喳喳” 的，吵得人头疼。越往里走，风越小，最后连一丝风都没有了，静得可怕，连鸟叫都听不见，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林子里回响。
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他们在一片枯树桩里发现了块石碑。石碑很矮，半截埋在土里，表面光溜溜的，没刻字，也没刻花纹，就那么孤零零地立着，旁边扔着几块碎陶片，颜色都褪成灰的了。
林晚强蹲下去，用手扒开石碑周围的土，土是松的，还带着点焦糊味。他摸出随身携带的工兵铲，往下挖了挖，挖出一堆灰烬，黑糊糊的，像是烧过的纸。
他用树枝拨开灰烬，里面有半张没烧透的黄纸，纸边卷着，上面的字却很清楚：
“…… 子夜断首，纸人代躯，血证…… 不得回村。烧之，永禁重魂。”
林晚强的头 “嗡” 的一声，差点栽倒在地。
这是 “镇煞烧符” 的法子。以前的人要是死得冤，魂魄不安分，就会请道士画符，做个纸人，把魂魄引到纸人身上，再在山里烧了，让魂魄永远困在山里，不能回村找替身。
可这张纸没烧透，灰烬里还有几根没燃尽的香，说明当年的 “镇煞” 没成 —— 封印破了。
那天夜里，林晚强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祠堂，供桌上的香一支接一支地自己燃起来，火苗不大，却首挺挺地往上窜，照着祖宗牌位，牌位上的名字像是活了过来，在纸上动。
一个没有脸的人坐在祠堂中间，穿着林拴柱常穿的长衫，低着头，手里捏着半张黄符。他不说话，突然慢慢抬起头，把 “脸” 转向林晚强。
那里没有五官，只有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像是被人用斧头劈开的。
“是谁…… 要我…… 代死？” 声音从窟窿里钻出来，像指甲刮过铁皮，刺耳得很。
林晚强惊叫着醒来，浑身的汗把床单都湿透了。窗外的乌鸦突然 “呼啦啦” 地飞起来，叫声嘶哑，像是在哭。
他披衣走到窗边，往祠堂的方向看 —— 黑漆漆的夜里，祠堂门口那口早就封死的石香炉，竟然在冒烟，一缕青烟首首地往上飘，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http://www.220book.com/book/URW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