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越来越紧,刮在脸上像刀子。林家湾的天总是阴着,云低低地压在屋顶上,让人喘不过气。
这天黄昏,村里突然炸开个消息 —— 林世全在后山采药时掉下山涧,死了。
林世全是林晚强爷爷那辈的,按辈分该叫叔公,也是当年参与害死林拴柱的三个人之一(另外两个是林成发和林世清)。林成发早在 1983 年就死了,死得蹊跷,睡一觉就没醒过来;现在林世全也死了。
林晚强听到消息时,正在整理爷爷的旧物,手里捏着爷爷的笔记本,手指冰凉。他突然明白,百年前的 “血契”,正在一点点找上来,要让当年的人 —— 还有他们的后人,一一偿还。
而他,林成发的亲孙子,很可能就是下一个。
他翻出爷爷的笔记本,继续往下看。前面的字迹还比较整齐,后面越来越乱,有些地方还用红墨水涂了,像是写了啥不敢让人看的。
在最后几页,他找到一段完整的记录:
“民国三十西年(1945 年),父(林世德)命我随拴柱弟去北山采药。途中遇野狗,拴柱弟被咬,昏迷不醒。父让我下山叫人,然次日返回,人己不见。父说‘己埋于山中’,让我与世清、世全立誓,永不外传,否则林家必绝后。后祠堂符纸三裂,知此事有冤。然契己立,悔无用。”
林晚强闭上眼,手止不住地抖。
1945 年,林拴柱不是失踪,是被爷爷、林世清、林世全三人害死的。原因可能是为了保爷爷的命(那年爷爷生了场大病,差点没挺过来),也可能是太爷爷林世德的命令。但不管怎样,他们杀了人,还立了誓,把这事藏了几十年。
林世全的尸体被抬回来的时候,林晚强去看了。尸体上没有摔痕,也没有被石头划破的伤口,只有脖子那里有个窟窿,血早就流干了,伤口边缘很整齐,像是被利器割的。
村里的老人都摇头:“这不是摔的,是应劫了。”
那天夜里,林晚强又梦见了林拴柱。
他站在祠堂里,手里拿着把刀,刀上还滴着血,眼神冷得像冰。
“你不替我报仇,我就拿你的命填。” 他说,声音像从冰窖里出来的。
林晚强惊醒时,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窗外的风 “呜呜” 地叫,像有人在哭。
刚喘过气,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他打开门,是林世清的儿子林建忠,他在镇上开了个小药铺,平时很少回村。此刻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晚强,我爸…… 我爸不对劲!”
林晚强跟着他去了林世清家。林世清躺在床上,脸色发黑,眼睛往上翻,嘴里不停地念叨:“柱子对不起…… 别找我…… 我是被逼的……”
“他这是咋了?” 林晚强问。
“昨天下午还好好的,晚上突然就这样了。” 林建忠哭着说,“他说看见拴柱爷站在床边,说要他还头…… 晚强,你是不是知道啥?我爸总说你在查以前的事。”
林晚强看着床上的林世清,低声说:“你爸当年,是不是参与了害林拴柱的事?”
林建忠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最后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我爸前几年跟我说过,说当年是太爷爷(林世德)逼的,说要是不照做,林家就绝后了。他那年才十八岁,被太爷爷拿着拐杖打,才签的誓…… 晚强,求你救救我爸,他是被逼的啊!”
“那是谋杀。” 林晚强的声音很冷,“被逼的,也杀了人。”
林建忠的哭声停了,愣在那里,脸色比纸还白。
第二天一早,林世清不见了。
村里人在祠堂后山找到了他,他趴在一个土坑上,那土坑是几十年前挖的,据说是当年埋林墨的地方。林世清的双手合十,胸口有三个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扎的,眼睛瞪得很大,望着天,像是看见了啥吓人的。
医生来检查,说他是心脏骤停,身上没有外伤。
林建忠疯了,见人就说:“是我们错了…… 是林家错了…… 该还……”
林晚强站在祠堂里,看着祖宗牌位,突然明白这三生债到底是啥。
第一生,是林墨的命,被太爷爷林世德所害。
第二生,是林拴柱的命,被爷爷林成发、林世清、林世全所害,替爷爷 “换命”。
第三生,是他林晚强这一辈,要偿还前两生的债。
“解不开的契,就只能断血。” 林德才在他耳边说,声音很轻。
林晚强决定,把林拴柱的骨灰带回祖坟,和林墨的尸骨合葬,在祠堂里立上牌位,把当年的事写出来,刻在碑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要烧了那些血契、黄符,了了这百年的怨。
可就在他准备立碑的前一夜,祠堂里突然 “轰” 的一声响。他跑过去一看,供桌上的牌位自己倒了,林墨和林拴柱的名字被烧了个黑窟窿。林拴柱的骨灰罐从供桌上掉下来,摔在地上,碎了,骨灰撒了一地。
香炉也碎了,香灰里飘出个声音,轻得像风:
“契还在…… 没完……”
林晚强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这时,祠堂门被推开了,一个小男孩站在门口,是林建忠的儿子,才六岁,怯生生地看着他。
“叔叔…… 我梦到个爷爷,说他是林拴柱,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啥话?” 林晚强的声音发颤。
“他说,契,是你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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