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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魂入星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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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锋和王振国离开后,那扇薄薄的合金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通道里隐约传来的脚步声远去,房间里只剩下菌丝灯管发出的微弱嗡鸣,以及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林默躺在床上,身体疲惫不堪,意识却异常清醒,如同绷紧的弓弦。他没有开灯,任由房间沉在昏暗里,只有窗台上几盆荧光苔藓散发着幽幽的、冰冷的微光,像极了仓库里那棵巨树的气息。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沉静下来。脑海里,如同倒放的胶片,清晰地回放着“寒冰之巢”行动的每一个细节。冰冷刺骨的仓库、虬结狰狞的巨树、那枚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幽蓝果实……自己如同被催眠般不受控制地伸出手……

指尖触碰果实的瞬间!

那股足以冻结灵魂、凝固时间的极致冰寒!仿佛连血液和思维都被瞬间冻僵!

紧接着,是与之截然相反的、狂暴到要焚毁一切的灼热洪流!两种力量如同两条失控的孽龙,蛮横地冲入手臂,疯狂撕扯着他的血肉、经络乃至灵魂!

剧痛!难以言喻的剧痛!

然后,是那枚果实坍缩成坚硬果核嵌入掌心的诡异感觉……最后,是面对裂钢龙死亡之爪时,右臂深处爆发出的那股不受控制的、毁灭性的力量……那撕裂苍穹的冰火光柱……

这两种极端的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它们现在在哪里?那枚果核……真的消失了吗?

林默下意识地握紧了右手。掌心空空如也,皮肤下的骨骼肌肉也感觉正常。但那种深层次的、难以言喻的存在感,却随着他的思考越发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就在他身体的深处,蛰伏着,呼吸着。

他尝试着去“感觉”它,用意识去触碰那份沉寂。

就在他精神高度集中,试图追溯那冰火剧痛残留的“记忆”时——

嗡!

一种奇异的、仿佛灵魂被抽离躯壳的失重感猛地袭来!眼前熟悉的昏暗房间瞬间如同水波般扭曲、破碎、消散!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深邃到令人心悸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但这黑暗并非死寂,其中点缀着无数破碎的、燃烧的或冰冷凝固的星辰碎片,散发着残缺而疏离的光芒。巨大的空间裂隙如同宇宙的伤疤,在视野的极远处流淌着混乱的光流。这里……仿佛是世界被撕裂后遗弃的荒凉角落。

更令林默心神剧震的是,就在他意识“躯体”的前方,两个庞大无比、散发着截然相反气息的能量漩涡,正在这片死寂的星墟中缓缓旋转、碰撞!

一个漩涡,是纯粹的、极致的冰蓝!它旋转着,散发出冻结万物的绝对寒意,所过之处,连虚无的空间都仿佛凝结出细微的冰晶纹路。仅仅是“看”着它,林默的意识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思维都变得迟滞。

另一个漩涡,则是焚尽一切的赤金烈焰!它狂暴地旋转着,释放出足以融化星辰的恐怖高温,扭曲着周围的光线,将靠近的星辰碎片残影都灼烧得扭曲变形。它的存在,让林默的意识感受到一种灵魂都要被点燃的灼痛。

冰与火!极寒与极热!

两个庞大无比的漩涡,如同两个相互敌视的巨人,在星墟的核心区域缓缓靠近,边缘剧烈地摩擦、碰撞!每一次接触,都爆发出无声却撼动整个空间的能量冲击波!冰蓝的碎片与赤金的火星西溅飞射,湮灭又重生,形成一片毁灭与新生交织的混沌地带!

林默的意识被这宏伟而恐怖的景象深深震撼。这就是……那两股差点撕碎他身体的力量本源?它们存在于自己灵魂的深处?

一股难以抑制的好奇和本能驱使着他。他试图靠近,想看得更清楚,想理解这力量的本质。他凝聚起意识,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两个激烈碰撞的漩涡边缘“飘”去。

越是靠近,那冰火交织的毁灭气息就越发恐怖。冰寒冻结着他的意识,烈焰灼烧着他的感知。但他咬着牙,艰难地向前。

终于,他的“意识之手”缓缓伸出,带着一丝试探和渴望,轻轻触向那冰火能量激烈碰撞、最为混乱的边缘地带——

轰!!!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狂暴能量流的瞬间!

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莫御的恐怖斥力猛地爆发!仿佛两个漩涡同时察觉到了外来的“异物”,瞬间将排斥的力量提升到了极致!

林默的整个意识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又像是被投入了超新星爆发的核心!

剧痛!远超肉体承受极限的灵魂剧痛!

他的意识瞬间被这股狂暴的斥力撕扯、扭曲,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被狠狠弹飞出去!在急速倒飞的视野中,那两个庞大漩涡旋转碰撞的景象急速缩小、模糊,冰冷的死寂和灼热的毁灭感交织着冲击着他,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碾碎、湮灭!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的边缘,在倒飞的路径上,一点微弱的、奇异的淡蓝色光芒,如同黑暗中的萤火,悄然映入他模糊的感知。

那光芒……很熟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与坚韧,正是他昏迷前右手掌心那果核最后传递出的气息!也是刚才引导他意识进入这片星墟的牵引力之源!

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林默残存的意识本能地、不顾一切地“扑”向那点淡蓝光芒!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一种水融般的柔和触感。他的意识“撞”入了那点淡蓝光芒之中。

预想中的冲击并未到来。相反,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与温润感瞬间包裹了他残破的意识。那冰火漩涡带来的撕裂感和剧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林默“看”向自己融入的光芒。

它不再是一个点,而是一股缓缓流淌的、如同初春溪流般的淡蓝色气流。这气流看似微弱,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浩瀚与生机。它流淌的轨迹玄奥而自然,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清晰地“看”到,就在他融入这股淡蓝气流的同时,那原本激烈冲突、互相排斥的冰蓝漩涡和赤金漩涡,竟然……缓缓地平静了下来!

它们并未停止旋转,但那股狂暴的、要毁灭彼此的敌意似乎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抚平了。冰蓝的能量流中,开始融入一丝丝细微的赤金火星;赤金的烈焰里,也凝结出点点冰冷的淡蓝霜晶。

两种极端的能量,在这股淡蓝气流的调和下,不再是你死我活的争斗,而是开始了缓慢的、试探性的……交融!每一次细微的融合,都迸发出点点璀璨的星尘,融入那淡蓝的气流之中,使其更加壮大、凝实。

而林默的意识,就沉浸在这股新生的淡蓝气流里。它如同最温润的泉水,缓缓流过他意识“躯体”的每一个角落,带来前所未有的舒畅与清明。之前的混乱、剧痛、冰冷、灼热,都被这股温润的力量抚平、净化。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淡蓝气流并非孤立存在于这片星墟,它与自己现实中的身体,尤其是右手掌心深处那蛰伏的核心,存在着某种血肉相连的、稳固无比的联系。气流每一次流转,都如同一次呼吸,带动着掌心深处的核心微微脉动,又反过来滋养着这灵魂深处的气流。

一种明悟涌上心头。

冰与火,并非敌人。它们是构成这股新力量的基石。而那股淡蓝气流……就是它们融合的桥梁,是调和后的新生!它既蕴含着冰的深邃与坚韧,也包容着火的炽烈与活力,是一种更高级、更稳定的存在形态!

就在他沉浸在这新生的力量循环中,试图更深入地理解时——

那股宏大、冰冷、漠然的意志,再次如同无形的潮汐般扫过星墟。

注视!

依旧是那跨越时空般的审视,带着造物主般的无情。在这股意志面前,林默感觉自己渺小如尘埃,刚刚获得的淡蓝气流也显得微不足道。

淡蓝气流微微加速流转,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在警惕地回应。

林默的意识猛地一紧,从那种玄妙的融合感中被惊醒。他警惕地“环顾”西周,但除了冰冷的星辰碎片和流淌的光流,什么也看不到。那股意志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去了,只留下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更深的疑问。

这力量……到底是什么?那注视……又是谁?

现实世界的引力骤然增强,将他从这片深邃神秘的星墟中猛地拉回。

林默倏然睁开双眼!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窗台上的荧光苔藓散发着幽幽冷光。身体依旧疲惫,但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明。右臂深处,那蛰伏的核心依旧存在,但不再是不安分的躁动,而是如同心脏般,以一种稳定而充满生机的韵律,缓缓搏动着。

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摊开掌心。

皮肤光洁,没有任何异样。但当他闭上眼睛,凝神感知时,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如同初春溪流般的淡蓝色暖流,正顺着手臂的经络,缓缓流淌,最终汇入胸膛,滋养着全身。每一次流转,都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与力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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