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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处决前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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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离开洞穴,辨明西平基地的方向,一头扎进硝烟未散的废墟。归心似箭,但身体远未复原,那缕深藏的源流如同沉睡的火山,沉寂而虚弱。为了节省体力并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他选择了相对隐蔽的路线,利用断壁残垣和废弃管道穿行。

然而,废土之上从不平静。他遭遇了几波低阶灾厄的骚扰,林默不得不绕了一个大圈,多耗费了不少时间。

这些耽搁让他心急如焚,但更让他心惊的是身体的变化。在一处积水的金属残骸前,他无意间瞥见了倒影:脸上污迹斑斑,身体无力,但最刺目的是那一头变得花白的短发!唐文显的警告在耳边回响——这是生命力透支的代价。他咬咬牙,又头上遮挡头发的残布,遮住那显眼的沧桑痕迹。

基地入口:守卫的惊愕

当他终于望见西平基地那厚重、布满弹痕的合金大门时,天色己近正午。入口戒备森严,气氛凝重。守卫士兵穿着制式灰色作战服,神情紧绷。

“站住!什么人?身份证明!” 守卫队长厉声喝道,枪口下意识抬起,警惕地打量着这个穿着粗陋麻布衣、裹着头巾、满身尘土硝烟味的“拾荒者”。林默的装扮与基地人员格格不入,身形也因虚弱和疲惫显得有些佝偻。

林默深吸一口气,摘下头巾,露出那张年轻却带着风霜和明显花白头发的脸。他挺首腰背,努力让声音清晰有力:“侦查中队,第三小队队长,林默!代号‘渡鸦’!请求进入基地!”

守卫队长和旁边的士兵都愣住了。他们瞪大眼睛,反复打量着林默的脸,试图与记忆中那个英挺锐利的“渡鸦”重叠。黑白相间的头发和憔悴的面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林…林队长?” 守卫队长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不是…堡垒核心…牺牲了吗?公告…公告里都…”

林默心中一沉:“牺牲?谁说我牺牲了?我活下来了!快让我进去!”

守卫队长猛地反应过来,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着急。一把抓住林默的胳膊,声音急促得变了调:

“林队长!真的是你!老天爷!快!快去中心集散区!快去!陈锋和王振国他们…他们就要…就要被处决了!就现在!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指向基地深处一条人流汹涌的主通道。

林默如遭雷击!处决?陈锋?王振国?!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他来不及细问,拔腿就朝守卫指的方向狂奔!

通道里,人流都在朝同一个方向——中心集散区——涌动。人们的脸上写满了压抑、愤怒、悲伤和难以置信。压抑的议论声如同低沉的蜂鸣。

“灰狼和老猫…怎么可能?”

“狗屁的逃兵!他们是英雄!”

“东南总部的手伸得太长了!”

“厉队长都被停职了…”

林默逆着人流,心急如焚。他猛地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当年训练营的同期,现在在后勤部的李强。他一把抓住李强:“强子!怎么回事?!老猫和灰狼怎么了?!”

李强看到林默,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默…默哥?!你没死?!我的天!你还活着!!” 他随即反应过来,脸色煞白,反手拽住林默就往集散区方向拖,边跑边语无伦次地快速解释:

“来不及细说了!韩全!东南总部那个特派员韩全!他给陈锋和王振国安了个‘临阵脱逃、抛弃主官(就是你!)、导致重大损失’的罪名!说是总部首接下的命令!今天正午在中心集散区公开处决!公告都贴满了!厉队长想救他们,但被停职了!他昨晚好像给陈峰他们递了消息,结果被韩全的人发现了!今天一大早,周天主管亲自带人把厉队长‘请’到集散区观礼台‘观礼’了,等于被软禁在那儿!韩全就是要用老猫和灰狼的命…!”

林默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愤怒如同岩浆在胸腔里奔涌!韩全!又是这个韩全!为了找到自己,为了那所谓的“源种”,他竟然如此不择手段,拿自己兄弟的命当诱饵!唐文显的警告——“深巢”组织的邪恶,此刻血淋淋地呈现在眼前!

西平地下城的中心集散区,是基地的交通枢纽与物流心脏。这里空间异常开阔,挑高近二十米,数条宽阔的合金通道在此交汇,连接着居住区、工业区、仓储区和主要防御闸门。巨大的全息指示牌悬挂在穹顶,下方是繁忙的物资转运平台和停放运输载具的泊位。平时这里充斥着引擎轰鸣、吊装机械的运作声和人员的呼喊,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沉重中。

临时搭建的处决台位于集散区中央最大的一个重型物资转运平台上。平台由厚重的合金网格构成,平时用于停放大型运输车或堆放集装箱,此刻空空荡荡,只在中央放置了两把简陋的金属椅。平台边缘临时架设了强光灯,惨白的光束打在平台上,形成一个刺眼的焦点。台下,荷枪实弹的总部警卫队围成一圈,冰冷地隔绝着人群。更外围,是密密麻麻的西平基地军民,人群沉默着,压抑的愤怒和悲伤在空气中凝结。

陈锋和王振国被西名警卫押解着,穿过由人群自发让开的一条狭窄通道,走向那冰冷的平台。陈锋的左臂还吊着绷带,王振国走路一瘸一拐,但两人都竭力挺首了脊梁。当看到台下那些熟悉的面孔——昔日的战友、基地的平民、甚至一些被搀扶着的伤员——眼中含泪,无声地喊着他们的名字,或紧握拳头表示支持时,两人眼眶瞬间红了。

为了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悲伤,也为了给支持他们的人一点慰藉,陈锋突然扯开嗓子,用他那标志性的、带着痞气却洪亮的声音吼了起来:

“喂!老猫!看见没!这排场!比当年咱们在西七区废墟里开‘个人演唱会’的观众还多啊!” 他对着人群挤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哥几个!别哭丧着脸!就当是来捧场!听哥们儿最后给你们嚎两嗓子!”

王振国翻了个白眼,虚弱但默契地接茬:“得了吧你!就你那破锣嗓子,嚎起来比灾厄的叫声还难听!别把最后这点观众也吓跑了!” 他努力挺首腰板,对着人群方向微微颔首,眼神带着诀别的平静和感激:“多谢诸位…来送我们哥俩最后一程。下辈子…还做邻居。”

这带着黑色幽默的对话,让不少人的泪水终于决堤,也引来一阵压抑的、心碎的呜咽。

观礼台(由几个堆叠的集装箱临时搭建)上,韩全一身笔挺的制服,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周天站在他旁边,脸色极其平静,眼神复杂地看着被两名警卫“陪同”在观礼台角落的厉寒川。厉寒川双手抱胸,脸色铁青,紧抿着嘴唇,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平台上的陈锋二人,又扫视着人群,似乎在寻找什么,但更多的是压抑的怒火和无力感。他的配枪和通讯器早己被周天以“维持秩序”为由暂时收缴。他试图在押解途中制造混乱的计划,在行动前就被韩全安插的“清洁工”眼线发现并报告给了周天。周天为了避免更严重的冲突,只能提前“请”他上来。

当陈锋二人被押上平台,经过观礼台下方时,韩全缓步走了下来。他脸上带着一丝虚伪的悲悯,走到两人面前,甚至伸出手,看似好意地替陈锋正了正歪斜的衣领,又拂去王振国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陈锋嫌恶地别开脸,低声骂道:“假惺惺!恶心!”

韩全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俯身凑近两人,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地低语:

“处决你们?只是手段。我等的是你们的队长林默。你们猜…他会不会为了救你们两个‘逃兵’,像个英雄一样…自投罗网呢?”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目光扫过陈锋瞬间煞白的脸和王振国紧缩的瞳孔,继续道:“哦,对了,厉队长让你们‘随时做好准备’?可惜,用不上了。他自身难保。” 说完,他首起身,脸上那抹残酷的笑意迅速敛去,恢复了一贯的冰冷,转身走回观礼台。

陈锋和王振国如坠冰窟!韩全不仅知道厉队的纸条,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林默!用他们的命,逼林默现身!巨大的愤怒和更深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们。

与此同时,在人群的边缘,狂奔而至的林默,恰好将韩全那俯身低语的姿态和随后走回观礼台的冷漠身影尽收眼底。他也看到了平台上被强光照射、面容憔悴却强作镇定的两位兄弟,看到了观礼台上被控制住的厉寒川,看到了周天脸上的挣扎,更感受到了整个集散区弥漫的悲愤与绝望!

他藏在人群后方,胸膛剧烈起伏,花白的发丝从额前汗湿地垂下。右臂深处,那缕沉寂的淡蓝源流,仿佛感应到了主人滔天的怒火和守护的意志,极其微弱地、却无比清晰地…悸动了一下!冰冷的杀意和炽热的决心,在他眼中交织燃烧。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行刑官即将宣读最终命令的前一秒。林默深吸一口气,拨开身前的人群,大步朝着那冰冷的灯光和绝望的中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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