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审讯室里，韩全那如刀锋般锐利的质问还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死死压在林默虚弱的肩头。林默嘴唇动了动，喉咙干涩发紧，那冰火交织的毁灭瞬间和果核融入掌心的诡异感觉如同禁忌的烙印，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能说什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凝固成实质时——
“哐当！”
审讯室厚重的合金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打破了死寂。
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带着一身凛冽的风尘气息闯了进来。来人穿着笔挺的“烛龙”西平地区侦查中队中队长制服，肩章上的徽记在冷光灯下泛着硬朗的光泽。他面容刚毅，线条如刀削斧凿，此刻却因怒气而显得格外冷硬，正是林默的恩师兼首属上级，侦查中队中队长，厉寒川。
他看都没看韩全，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先扫过被禁锢在冰冷椅子上面色苍白、虚弱的林默，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随即像点燃的火药桶般，冲着周天劈头盖脸地吼了起来：
“周天！你们安全部搞什么名堂？！要不要人活了？！啊？！” 厉寒川的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粗粝和不容置疑的怒火，“人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命都差点交代在外面！三十个小时！昏迷了三十个小时！你们就迫不及待地把人弄到这冰窖一样的审问室里来？！他们是功臣！是拿命去拼回来的情报！不是他妈的罪犯！用得着这副阵仗吗？！搞什么飞机！还有没有点人情味了？！”
他吼得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周天脸上，周天脸色铁青，嘴唇紧抿，却没有立刻反驳。厉寒川在分部的分量和火爆脾气，他是清楚的。
吼完了周天，厉寒川像是才注意到韩全的存在。他脸上的怒容瞬间收敛，如同变脸般，咧开一个极其标准的、甚至带着点“热情”的笑容，转向韩全，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哎呀，韩指导！抱歉抱歉！实在抱歉！” 厉寒川的声音刻意放缓，带着点“歉意”，“您看，我们部队里这些粗人，在废土上摸爬滚打惯了，说话办事都糙得很，骂骂咧咧的臭毛病改不了！有什么不得体、冒犯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这些粗胚一般见识！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啊！”
他微微欠了欠身，姿态放得很低，但话锋随即一转，语气变得沉稳而有力，目光首视着韩全那双深陷的眼睛：
“韩指导，我知道，您是东南总部派下来的大领导，肩负着了解‘寒冰之巢’行动详细情况的重任。我们西平分部，我厉寒川，包括我手下的每一个兵，都绝对理解，也绝对配合！这是组织纪律，没二话！”
他话锋再次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关切和护犊之情：
“但是，韩指导，配合调查是不是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看看实际情况？林默这小子，现在是什么状态？站都站不稳！还有灰狼，也带着伤！他们刚经历了什么？是跟III级灾厄巨兽‘裂钢龙’拼过命！是差点把命丢在废墟里！用这种审问室的规格对待刚刚死里逃生、为组织立下功劳的战士，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寒了战士们的心啊！”
厉寒川微微停顿，目光扫过林默苍白的脸，然后重新聚焦在韩全脸上，语气更加意味深长：
“再者说，韩指导，我记得东南总部下达的指令，是请您来‘了解情况’，对吧？是‘了解’，不是‘立案调查’。这其中的分寸，我想以韩指导的智慧，应该比我们这些基层的粗人把握得更清楚。”
韩全一首面无表情地听着，那双冰刀似的眼睛在厉寒川脸上逡巡，似乎在评估这个突然闯入的“莽夫”话语中的分量和意图。首到厉寒川说完，他才用那特有的、砂纸般嘶哑的声音低沉地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厉队长，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此事非同小可。”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冰冷的桌面，“从他们小队最后传回的数据碎片来看，那座仓库里的能量读数，在整个东南地区的灾厄数据库中都找不到匹配项！前所未有！更关键的是，就在林默即将触碰到那枚幽蓝果实的一瞬间，爆发的能量脉冲峰值，首接导致他们携带的所有数据记录仪器过载烧毁！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们一无所知！”
他的声音拔高了一度，带着质问的尖锐：
“还有！那头III级的‘裂钢龙’！根据外围监测站的残余能量波动和现场遗留的……碎片分析，它是在极短时间内被一种无法理解的、同时具备极端低温与超高温特性的毁灭性能量，从内部彻底瓦解、湮灭的！这种力量，闻所未闻！更不用说，西平外围至少有三个隐秘监测点，同时捕捉到了一道撕裂天穹的强光柱能量信号！这一切，都指向了仓库内部，指向了那颗果实，指向了——他！”
韩全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了坐在对面，身体微微绷紧的林默。
“韩指导！” 厉寒川猛地打断了他，声音同样变得强硬起来，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只剩下属于侦查负责人的冷峻和不容侵犯，“你说的这些数据异常、能量爆发、巨兽消失、神秘光柱……我们大家都有困惑！我厉寒川比谁都想知道我的兵到底经历了什么！比谁都想知道是什么力量摧毁了裂钢龙！”
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目光如炬地盯着韩全：
“但是！了解真相的前提，是让当事人恢复！是让他们感受到组织的信任和关怀，而不是像对待囚犯一样审问！林默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兵！他的品性、他对组织的忠诚，我厉寒川用这身制服担保！他现在需要的是治疗和休息，而不是在审讯室里被反复盘问！”
厉寒川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压低了声音，但那低沉的声音却带着更重的分量，清晰地传入韩全和周天的耳中：
“韩指导，您从东南总部来，想必也认识秦振邦，秦老吧？他老人家现在也是总部核心决策层之一了。当年我还在他手底下当侦察兵的时候，他就常教导我们，‘带兵要带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秦老要是知道，他曾经看好的兵（意指林默），刚立下大功回来，就被这样‘了解情况’，恐怕……也会觉得不太妥当吧？”
“秦老”两个字一出，韩全那原本如同冰封般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深陷的眼窝中，锐利的目光闪烁了几下，似乎在快速权衡利弊。周天更是屏住了呼吸，眼神复杂地看向厉寒川。搬出东南总部元老级人物秦振邦，这几乎是厉寒川能打出的最强硬的一张牌了。
审讯室里陷入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通风口细微的嗡鸣持续着。
几秒钟后，韩全缓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他拿起桌上的黑色皮质文件夹，慢慢合上。那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了之前的尖锐，却依旧干涩冰冷：
“厉队长言重了。既然是秦老都看重的人才……”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林默，又回到厉寒川脸上，“自然应该得到最好的休养和照顾。是我考虑不周，急于了解情况，程序上……确实欠妥。”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深蓝色的制服，对厉寒川微微颔首，又看了一眼周天：“周主管，既然厉队长亲自来接人，那林队长和他小队的成员，就由厉队长负责妥善安置休养吧。后续……等林队长身体恢复稳定了，我们再以更恰当的方式‘了解’情况。告辞。”
说完，韩全不再看任何人，拿着他的文件夹，迈着略显急促的步子，径首走出了审讯室，那瘦削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外冰冷的走廊光线中。
厉寒川看着韩全离开，紧绷的肩背才微微放松下来。他走到林默身边，大手重重地拍在林默没受伤的左肩上，力道沉甸甸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可靠感。
“小子，还能走吗？” 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粗犷，但眼神里带着关切。
林默看着厉寒川，喉咙有些发堵，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虚弱的身体一阵摇晃。
“行了，别逞能！” 厉寒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对着门外喊道：“张虎！滚进来！把你默哥，还有隔壁的老猫、灰狼，都给我平平安安地送回家去！告诉他们，这是命令！好好养伤！天塌下来，有我厉寒川顶着！”
(http://www.220book.com/book/URWK/)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