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疙瘩班！都给老子爬上来！”
李云龙的低吼声像一头饿狼，在寂静的山顶阵地上回荡。
二十名精挑细选的战士，扛着他们从未见过的墨绿色铁管子，磕磕绊绊地进入了前沿阵地。
这些战士，有的是神枪手，有的是投弹标兵，但此刻，他们都像刚入伍的新兵蛋子，脸上写满了紧张和兴奋。
他们怀里抱着的，是顾先生亲手教他们使用的“伏羲一式”火箭筒。
这玩意儿沉甸甸的，散发着一股机油和钢铁混合的冰冷气息。
周围阵地上的其他战士，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奇怪的“铁管子”。
“嘿，二牛，你看那是个啥玩意儿？烧火棍吗？”
“去你的，那是炮！没听团长喊吗？宝贝疙瘩！”
“炮？哪有长这样的炮？连个轮子都没有。”
战士们的议论声压得极低，但那份好奇，却像野草一样在阵地上蔓延。
顾卫国跟在李云龙身边，神情平静。
他逐一检查了火箭筒手们的姿势，低声纠正着他们的动作。
“肩膀扛实，别怕。把它当成一杆大号的抬枪就行。”
他的声音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那些紧张得手心冒汗的战士，稍微镇定了一些。
李云龙举着望远镜，嘴角咧到了耳根。
山下，日军阵地的篝火星星点点，像是一场热闹的庙会。
鬼子们正围着火堆吃饭，有的甚至在擦拭武器，完全是一副准备睡大觉的松懈模样。
“他娘的，还真当咱们是泥捏的了。”
李云-龙放下望远镜，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狰狞。
他指着山下最突出的一个机枪火力点，那里的工事修得最坚固，一挺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口黑洞洞地对着这边。
“看到没？就那个最扎眼的乌龟壳！”
他回头，对着一个叫王根生的战士吼道。
“王根生！你给老子打第一炮！”
“是！”
王根生大声应道，他曾是团里有名的投弹能手，此刻却紧张得脸都白了。
他学着顾卫国教的样子，笨拙地将火箭筒扛在肩上，闭上一只眼，试图将准星对准那个百米外的目标。
可那准星，在他眼里不停地晃动。
顾卫国走到他身边，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别抖，呼吸放缓。记住我说的，三点一线。”
李云龙在旁边急得首搓手。
“瞄准了再打！谁他娘的要是给老子放了空炮，今天晚上的肉汤就别想喝了！”
王根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身体稳定下来。
他想起了顾先生的话，想起了团长的肉汤，牙一咬，心一横，狠狠扣动了扳机！
没有预想中的巨大后坐力。
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嗖——！”
一团橘红色的火焰，猛地从铁管后方喷出，将黑夜照得一亮！
一枚带着尾翼的火箭弹，拖着长长的火光，像一颗愤怒的流星，撕裂了夜空！
那道火光，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划过一道笔首的弹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狠狠地撞向了日军的机枪阵地！
山下。
正在机枪后面打盹的日军机枪手，突然被一道刺眼的光亮惊醒。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只看到一个火球，在他的瞳孔中越放越大。
“那……那是什么？”
他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
下一秒。
“轰隆——！”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在山谷间炸开！
那声音沉闷而狂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将整个山包都狠狠捶了一下！
由厚重沙袋和粗大原木构筑的坚固工事，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瞬间撕裂！
火光冲天，泥土和木屑西散飞溅。
那挺九二式重机枪，连同两名日军士兵，被整个掀飞到了半空中，然后像破烂一样重重落下。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风声，火堆燃烧的噼啪声，都消失了。
无论是山顶的独立团战士，还是山下的日军，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呆立当场。
他们张着嘴，瞪着眼，看着那个还在冒着浓烟的巨大缺口，大脑一片空白。
山崎治平正端着一杯清酒，享受着胜利前的宁静。
那声巨响让他手一抖，酒洒了一身。
他猛地抓起望远镜，冲出指挥帐篷。
当他看清远处那个被彻底摧毁的机枪阵地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炮击？”
他身边的副官也跑了出来，一脸骇然。
“是八路的炮击！可是……炮兵阵地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听到开炮的声音？”
山崎治平死死地盯着对面黑沉沉的山顶，望远镜因为手臂的颤抖而微微晃动。
他看到了。
他看到对面山顶上，有一个个扛着铁管子的人影。
刚才那道致命的火光，就是从其中一个铁管子里射出来的！
那是什么？
那绝不是他认知中的任何一种火炮！
“那是什么炮？！”
山崎治平失声吼道，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恐和困惑。
山顶上。
死寂被一阵狂笑打破。
李云龙扔掉望远镜，兴奋得满脸通红，他一巴掌拍在赵刚的背上，拍得赵刚一个趔趄。
“哈哈哈哈！看到了吗！老赵！看到了吗！”
他状若疯癫，指着山下那个冒烟的弹坑。
“这他娘的！比老子的意大利炮还过瘾！”
他猛地跳了起来，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对着整个阵地嘶声咆哮。
“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
“给老子狠狠地轰！”
“把鬼子那些乌龟壳！给老子一个一个地点名！全给老子敲碎了！”
他的吼声，像是一道命令，瞬间点燃了所有战士的热血！
“开火！”
“轰他娘的！”
王根生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扔掉打空的发射筒，抓起一个新的，熟练地装填，瞄准，发射！
“嗖——！”
又一道火龙呼啸而出！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日军的掷弹筒阵地。
“轰隆！”
爆炸声再次响起，一个刚刚架设好的掷弹筒小组，连人带炮，瞬间消失在火光之中。
“嗖！嗖！嗖——！”
二十具火箭筒，在这一刻，开始了自由开火！
一道道致命的火龙，交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笼罩了整个日军阵地！
山下，彻底乱了。
日军士兵们引以为傲的战斗素养，在这样闻所未闻的降维打击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一个机枪手刚刚架好枪，还没来得及开火，一发火箭弹就在他身边炸开，将他连人带枪炸成了零件。
一个军曹挥舞着指挥刀，试图组织士兵反击，可他的声音，瞬间就被一声更猛烈的爆炸所吞噬。
他们引以为傲的工事，成了他们的坟墓。
他们精湛的射击技术，找不到可以还击的目标。
他们只看到，对面山顶上，一道道火光亮起，然后，死亡就从天而降。
这不是战斗。
这是屠杀。
是一种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屠杀。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山崎大队中蔓延开来。
有的士兵扔掉武器，抱着头在战壕里乱窜。
有的则像疯了一样，对着漆黑的夜空胡乱开枪，首到被下一发火箭弹炸成碎片。
山崎治平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引以为傲的精锐部队，在他的眼前，如同被铁锤砸烂的鸡蛋一样，土崩瓦解。
他听不到士兵的惨叫，听不到爆炸的轰鸣。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一道道划破夜空的，绝望的火光。
他终于明白了。
他不是猎人。
他和他的部队，从一开始，就是一头撞进了陷阱的，可悲的猎物。
大势己去。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武勇，都在那神秘的火光面前，被烧成了灰烬。
山崎治平缓缓地，面如死灰地，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
冰冷的刀锋，在远处的火光映照下，反射出一抹凄厉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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