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2章 冰箱里的糖霜
“砰！”
冰箱门撞上的闷响，带着密封条吃力的呻吟，在厨房的油腻空气里砸出一圈涟漪。
冷锋缩回手，粗粝的指关节上沾着白霜，混着黑乎乎的机油和亮晶晶的铁屑末子。一股子冷冻室深处特有的、混合着陈年冰碴子和某种肉类遗忘太久后的腥冷味儿，跟着他缩回的手猛地窜出来，撞上灶台上高压锅喷出的、又香又腻的红烧肉蒸汽。
“龟儿……” 冷锋皱着鼻子，用胳膊蹭了下鼻尖，汗湿的工装袖子蹭掉一点油灰，留下道更深的印子。他盯着冰箱门，眼神有点发首，像是被那坨冻得死硬的暗红玩意儿硌着了脑子。
那玩意儿……像块冻透了的血豆腐，又像坨打翻的糖浆冻硬了。可谁家冰箱里能冻出这色儿？暗红里透着点黑，灯光一照，表面还凝着一层细密的、死灰色的……霜？
冷锋喉咙里咕哝一声，也不知是骂还是吸气。他弯腰，凑近了冰箱门那条缝，一只眼珠子贴上去，往冷冻室里瞄。
惨白的灯光从头顶射下来，照着他后颈上滚动的汗珠，也照亮了冷冻室深处那一格。
那坨暗红色的东西，就卡在最里面，挨着冻裂了皮的速冻饺子。隔着结满冰花的抽屉塑料板，看不太真切，只觉得那颜色沉得吓人，像块凝固的血痂。表面那层灰白的霜，倒是看得分明，细细密密，像撒了一层……盐？
冷锋下意识搓了搓刚才抓过那东西的手指。指肚上残留着一种古怪的触感——冻，硬得像石头，可又带着点奇怪的……粘滞？好像那层灰霜底下，还有点没冻透的糖稀似的。
他首起身，那股子腥冷气儿好像还缠在鼻尖，混着红烧肉霸道的香气，搅得胃里有点翻腾。他烦躁地抓了把汗湿的头发，几根铁灰色的碎屑粘在了额角。
厨房里只有高压锅“嗤嗤”的喷气声，单调地响着。
他扭头，目光扫过油腻的灶台，扫过堆着碗筷的水槽，最后……钉在了冰箱旁边，挨着垃圾桶放着的……**一个小板凳**上。
一个……**塑料的**、**粉红色的**、**印着褪色Hello Kitty**的小板凳。
冷锋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那不是……**李媛**……平时坐着剥蒜、择菜用的吗？
一股说不清的烦躁，混着点莫名其妙的寒意，猛地窜上冷锋的后脊梁。他盯着那个空荡荡的小板凳，粉红色的塑料在灯光下显得有点刺眼。
就在这时——
滴答。
一声极轻、极粘稠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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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门下沿，靠近地板的地方……**一小滴……** **暗红色……** **粘稠的……** **液体**……**正……** **极其缓慢地……** **从密封条的缝隙里……** **挤**了出来。
它不像水珠那样利落地滴落。它更像是一小团……**融化到一半的……** **糖稀**，带着沉重的粘滞感，拉长了丝，顽强地挂在冰箱门底沿，颤巍巍地……**向下……** **坠**。
啪嗒。
它终于挣脱了那点粘滞，落在了厨房油腻的瓷砖地板上。
没有溅开。
它只是……**趴**在那里。暗红，粘稠，中心似乎还凝固着一点……**更深的、死寂的……** **黑**。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锈腥气和极度甜腻的味道……**极其……** **极其……** **微弱地**……**从那一小滴液体上……** **散发出来**。
冷锋的呼吸……**屏住了**。
他死死盯着地上那滴暗红。
厨房里，只有高压锅“嗤嗤”的喷气声，单调地响着。红烧肉的香气依旧浓郁，却再也压不住那丝若有若无的……**腥甜**。
他慢慢抬起刚才伸进冰箱的右手。粗糙的手掌摊开，借着惨白的灯光，他看到自己指缝深处，靠近掌纹的地方……**沾着几粒……** **极其细微的……** **暗……** **金……** **色……** **的……** **砂砾**？
细得几乎看不见，混杂在机油和铁屑里，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只有灯光偶尔晃过时，才折射出一点……**不属于机油和铁屑的……** **冰冷……** **死寂的……** **微光**。
冷锋的指尖，无意识地捻了一下那几粒微不可查的暗金沙砾。一种……**极其……** **极其……** **细微的……** **冰冷刺痛感**……**顺着指尖……** **倏地……** **钻**了上来。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
“嗤——！！！”
灶台上的高压锅，猛地发出一声尖锐到刺耳的……**泄压……** **长鸣**！白色的蒸汽狂喷而出，瞬间模糊了油腻的抽油烟机。浓郁的肉香……**爆炸般**……**填满了整个厨房**！
冷锋站在弥漫的蒸汽里，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指缝间那几粒暗金沙砾的冰冷刺痛，和地上那滴暗红粘液的腥甜气味，顽固地……**钉**在……**这片……** **日常的……** **烟火……** **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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