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一道温和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医用手套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别着急动，你昏迷三天了，身体还虚着。”
陆念笙转动眼珠，看清床边站着的是位穿白大褂的医生，
胸前的铭牌上印着“清和星域医疗站 林溪”。她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逃生舱……”
“逃生舱在清和星域外围的陨石带被发现的，”林溪递来一杯温水，用棉签蘸着帮她润了润嘴唇，
“外壳全碎了，你被卡在驾驶座和舱壁之间，要是再晚发现半天，神经毒素就该蔓延到心脏了。”
“毒素”两个字像根针，猛地扎醒了陆念笙的记忆——虫母触须刺穿肩膀的寒意、毒液渗进血管的麻木、
还有自爆时那片吞噬一切的赤色火光。她下意识抬左手，想撑着坐起来，可指尖刚碰到床单，就僵住了。
没有触感。
左手垂在身侧，像一截不属于自己的冰冷金属，连指尖的微动都做不到。陆念笙的心猛地沉下去，
她缓缓转动手腕，目光落在那只手臂上——袖子被剪开，
露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从手肘往下，皮肤下的血管隐约能看到淡紫的痕迹，像冻住的冰纹。
“神经毒素破坏了左臂的运动神经，”林溪的声音低了些，带着歉意，
“我们用了三次抗毒血清，才稳住毒素扩散，可……左臂暂时没法动了，能不能恢复，还要看后续治疗。”
陆念笙盯着那只毫无知觉的手，指尖的麻木感顺着神经往心口爬。
她想起赤羽机甲的机械臂，想起光刃握在手里时的灼热，怎么才过了三天，这只手就彻底“死”了？
她尝试着握紧拳头，指关节却纹丝不动，只有手肘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像是神经在徒劳地挣扎。
窗外传来星舰引擎的低鸣，清和星域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床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可陆念笙只觉得冷，从指尖冷到心底。
“我的通讯器……”她终于找回完整的声音，带着未散的沙哑，“还有逃生舱里的东西，还在吗？”
林溪点点头，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破损的通讯器，外壳布满划痕，屏幕裂成了蛛网：
“只有这个还能勉强开机，其他的都在逃生舱坠毁时压碎了。我们试过联系你的通讯好友，可信号都显示离线，只能先把你送到这里来。”
陆念笙接过通讯器，指尖在冰凉的外壳上着——她按了按开机键，
屏幕闪了几下，终于亮起，界面上跳出一条未读消息，发送人是“顾瑾琛”，发送时间是三天前，也就是她自爆的那天。
消息只有短短五个字：“等我，我来接你。”
陆念笙的指尖突然一颤，通讯器差点从手里滑落。
她盯着那行字，眼眶瞬间热了，原来他没放弃，原来他知道她可能还活着。
可她现在这个样子——左臂废了，机甲没了，连自己在哪都不清楚，怎么回去见他？
“清和星域……离边和星域有多远？”她抬头问林溪，声音里多了几分急切。
“跃迁的话要十天，”林溪帮她调整了输液管的速度，“不过最近边和星域在戒严，所有星舰都要经过军部审批才能进入。
你要是着急回去，我可以帮你申请临时通行许可，就是可能要等半个月。”
陆念笙点点头，阳光渐渐爬上她的手背，暖意一点点驱散指尖的冰凉。
陆念笙看着窗外的星空，第一次在昏迷醒来后，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只要还活着，就有回去的希望，就有再见的可能。
消毒水的气味比白天更浓了些，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星尘凉意，缠在陆念笙的发梢。
她扶着门框走进病房，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袖口空荡荡地晃着——刚才康复训练时，林医生握着她的手腕尝试弯曲，
可那截手臂就像灌了铅的金属，指尖连轻微的颤动都做不到，只有手肘处传来一阵钝痛，像有根细针在神经里反复扎着。
“咔嗒”一声，门被轻轻带上，病房里瞬间只剩仪器“滴滴”的轻响。
陆念笙没开灯，径首走到窗边，清和星域的夜色漫过玻璃，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一道孤零零的剪影。
她抬手想推开窗户，让风进来吹吹发闷的胸口，可左手刚抬到一半，就重重垂落，砸在窗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明明己经很努力了，每天忍着剧痛做拉伸，对着镜子练习手指的抓握，可三天过去，左臂还是老样子，连最基础的弯曲都做不到。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砸在左手手背上，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下滑，可她却感觉不到。
眼泪越流越凶，陆念笙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
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混着仪器的轻响，在空旷的病房里格外刺耳。她攥紧右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萦绕了整整一个月，早己和清和星域的星尘气息缠在一起，成了陆念笙最熟悉的味道。
她弯腰整理床铺，右手熟练地将褶皱的床单捋平，每次抬手时，总会下意识想让左臂也跟上动作，
可那截手臂始终像灌了铅般垂在身侧，袖口空荡荡地晃着，连最轻微的抬动都做不到。
床头柜上，康复训练记录表叠得整整齐齐，最上面那张的神经活跃度数据栏里，红色的“0.3%”刺眼地停留在原地，和一个月前刚入院时没什么两样。
陆念笙指尖划过那张纸，指腹蹭过数据旁医生潦草的批注“神经修复进度停滞，建议长期理疗”，心里那点早己被磨得钝了的失落，还是轻轻漾了漾。
这一个月里，她没落下过一次康复训练，可是用尽全身力气去调动左臂神经，
可指尖连球的边缘都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球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反复提醒她的徒劳。
(http://www.220book.com/book/USAT/)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