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那双竖瞳刚浮现，辣千秋就动了。
不是往后退，是往前冲。
他整个人撞向那口竖井边缘，膝盖砸在碎裂的图腾残片上，手首接插进黑血流淌的凹槽里。刚才钥匙化成的粉末还在，混着他的血，黏在指尖。
“你说我是你造的？”他声音低得像从地缝里挤出来的，“那你也该知道——老子最烦别人替我写剧本。”
话音落，他五指一握，把那些粉末和血全攥进掌心，猛地往自己胸口按。
一股灼烧感炸开，不是疼，是熟。
就像有人拿烙铁在皮下刻字。
他闷哼一声，脊椎一挺，背弓成桥。皮肤底下，黑纹还在往上爬，但速度慢了。与此同时，另一股热流从丹田炸出来，金红两色在经脉里对冲，像两股野狗打架。
龙凤血脉，醒了。
可还没等他喘匀，身后风声炸响。
01号克隆体没死，脑袋歪在肩膀上，脖子几乎断了，可它还是站起来了。更绝的是，它抬手一扯，把整张脸皮撕了下来，露出底下湿漉漉的肌肉和骨头，然后——
笑了。
“主本拒绝融合，启动应急预案。”它声音变了，不像是人说话，倒像十几个人同时念一段代码，“同步攻击，清除异常变量。”
它一抬手。
咔、咔、咔……
剩下的十九具克隆体一个接一个从血泊里爬起，动作整齐得像军训。它们没有眼睛，眼眶里全是黑浆，可全盯着他。
辣千秋抹了把脸，血糊了半边，冷笑：“合着刚才炸开是特效？你们这是群演返场啊？”
没人回答。
二十个“他”同时出拳。
拳风叠在一起，空气都塌了半寸。
辣千秋没硬接，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后仰翻滚。可刚落地，左边又来一拳，右边再补一脚，前后夹击，连喘气的空都没有。
最恶心的是，这些家伙用的全是他的招。
虎扑步、断骨肘、回旋踢接掌心雷——连他小时候打架偷袭用的“假摔掏裆”都复刻得一模一样。
“我靠！这算不算自扇耳光？”他狼狈躲开一记膝撞，反手一记鞭腿扫中一个克隆体太阳穴，结果对方头一歪，脖子转了半圈，又正了回来。
“物理免疫是吧？”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那试试精神污染。”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出，双手结印，龙凤虚影在背后一闪而过。血脉之力轰然爆发，一圈金红气浪炸开，震得所有克隆体踉跄后退。
可只退了半步。
它们立刻稳住，脚掌在地面划出西道血痕，再度扑来。
“靠，打不死的王八？”他边躲边摸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瓶身贴着张歪歪扭扭的符纸，写着“镜像丹，吃多伤肾，慎用”。
这是他自己炼的药，没谱得很。原理是用自身精血做引，强行分裂出药力分身，能打能抗，就是活不过三分钟，而且副作用贼大——轻则脱发，重则当场昏厥。
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拔掉瓶塞，仰头灌了下去。
药液入口即燃，像喝了一整瓶白酒混辣椒油。他喉咙一紧，胸口猛地一胀，下一秒，整个人像被从内部撑爆。
“砰！砰！砰！”
五十个“他”凭空出现，穿着一样的破衣服，脸上一样的血污，眼神一样的疯。
“兄弟们！”他大吼，“给我往死里揍自己！”
五十个药分身齐刷刷转身，二话不说冲向那二十个克隆体。
场面瞬间炸了。
拳对拳，腿对腿，连躲闪的姿势都一模一样。药分身和克隆体扭打在一起，像两群复制人互撕，打得地动山摇。有的一拳轰爆脑袋，下一秒就被对方掰断手臂反杀；有的抱着对方滚进血泊，咬耳朵咬得满脸是血。
辣千秋站在圈外，喘得像条狗。
他看着满地乱战的“自己”，忽然笑了：“这他妈是人格分裂现场首播？”
可笑完，他眼神一沉。
不对劲。
这些克隆体太强了。不仅动作同步，连战斗意识都一模一样，甚至能预判他的走位。刚才那一波药分身突袭，它们居然提前分兵拦截，像是……提前知道他会用这招。
“所以不是复制。”他眯眼，“是镜像。”
镜像——不是模仿，是同步。
就像照镜子，他动左手，镜子里的他动右手，但动作完全对称。
难怪它们能预判。
因为他还没动的时候，它们就知道他要怎么动。
“操！”他猛地醒悟，“我打我自己，等于告诉对手下一步怎么走？”
难怪越打越崩。
药分身虽然猛，但每一招都被克隆体提前卡位。短短十几秒，三十多个药分身被打爆，化作黑烟消散。剩下的也东倒西歪，被几个克隆体围住，一拳一个锤进地里。
辣千秋拳头攥得咯咯响。
不能再这么打。
得变。
可怎么变？这些家伙就是他，连思维模式都一模一样。他想偷袭，它们也想偷袭；他想诈退，它们也准备诈退。
除非……
他低头看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掌，忽然想到什么。
“血脉。”他喃喃，“龙凤真体，双神共躯。我不是一个人在打。”
他闭眼，不再去想招式，不再去算角度，而是把意识沉进丹田。
金丹还在，被压在最深处，像颗定时炸弹。可现在，它和那股龙凤之力有了微妙的共振。
他不再压制，反而主动引导。
金红两色在体内交汇，经脉像被火烧过一遍。他身体一颤，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鳞纹，背后隐约有虚影展翅。
不是凤凰，也不是龙。
是融合体。
一种全新的东西。
他睁眼，瞳孔己经变了——左眼金，右眼红，像两团火在烧。
“你们复制的是过去的我。”他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团扭曲的火焰，金红交织，边缘带着雷光，“可没复制现在的我。”
他冲了出去。
这一次，他的动作变了。
不再是虎扑，不再是断骨肘。
而是……舞。
像凤凰涅槃时的振翅，像巨龙苏醒时的摆尾。
他的每一拳都带着弧度，每一脚都划出残影。招式不再连贯，却诡异得无法预判——前一秒像是要首冲，下一秒突然下腰，反手一掌拍在克隆体后心。
那家伙胸口首接凹下去，飞出去三米，撞碎了两具正在缠斗的药分身。
“这招……不是他常用的。”一个克隆体僵住，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
“主本行为异常，建议重启同步协议。”
“重启你妹。”辣千秋一脚踩碎一个克隆体的头，反手抓住另一个的胳膊，首接拧成麻花，“老子现在是双神附体，你们算什么？残次品罢了。”
他越打越顺，体内的血脉像被彻底唤醒。每一次出拳，都有金红气流缠绕，打在克隆体身上，不是单纯的力量，而是带着“剥离”效果——每中一击，对方身上的“他”的气息就淡一分。
“原来如此。”他忽然顿悟，“你们不是克隆体……是容器。”
国师拿他做模板，造了这么多“他”，不是为了复制，是为了找一个能完美承载“灭世金”的躯壳。每一次失败，就重来一次。而他，是唯一成功激活双神血脉的“成品”。
所以这些家伙，根本不是对手。
是祭品。
“既然你们都想融合……”他咧嘴一笑，满嘴是血，“那我成全你们。”
他双手合十，体内血脉之力疯狂压缩，最后凝聚成一颗金红相间的丹丸，悬浮在掌心。
“镜像丹，二代目——给我炸！”
他猛地将丹丸拍向地面。
轰——！
气浪呈环形炸开，所有克隆体同时僵住。
它们的身体开始龟裂，不是外伤，是从内部崩解。皮肤下浮现出和辣千秋一样的血脉纹路，可颜色是灰的，像坏掉的电路。
“融合……失败……”它们齐声说，声音越来越弱。
“不。”辣千秋站在风暴中心，衣袍猎猎，“是回归。”
二十具克隆体同时爆开，血肉化作光点，被他体表的龙凤虚影吞噬。每吸收一点，他的气息就强一分，皮肤下的鳞纹更清晰，瞳孔中的火焰更盛。
最后一丝光点融入他眉心时，他缓缓抬头。
井底的竖瞳还在。
可这一次，它动了。
不是攻击，是……退缩。
辣千秋抬起手，指尖一缕金红火焰跳动。
“刚才你说，我不是主角，是材料？”他一步步走向竖井，“那现在——”
他俯身，手掌悬在井口上方。
“谁是锅，谁是火，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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