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死寂。
叶凡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这片空无一物的虚空中，被放大了无数倍，如同擂鼓般撞击着他的耳膜。预想中神魂俱灭的痛苦并未降临，只有一种奇异的、仿佛被剥离了所有重量的“空”感。
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迟疑，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扭曲崩坏的星域，不再是咆哮的法则洪流，不再是怨念滔天的帝影。只有一片…难以形容的“干净”与“平滑”。没有星辰，没有尘埃，没有光，没有暗，甚至…没有空间本身应有的“质感”。就像一张被最高明的工匠打磨到极致、毫无瑕疵的纯黑色石板，无限延伸向视野的尽头。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流淌的金色圣血，一滴滴落下，并未像往常一样在虚空中灼烧消散，而是如同水滴落在无比致密的镜面上，晕开一圈圈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涟漪，旋即又被那绝对的“平滑”所吸收、抚平。
茫然。
极致的茫然笼罩了叶凡。
发生了什么？
那九尊帝影呢？那万恶之龙呢？那足以让整个宇宙陪葬的灭世危机呢？
他下意识地调动神念，扫向西方。神念如同水流般蔓延，却在这片平滑死寂的虚空中，感受不到任何阻力，也捕捉不到任何信息反馈，仿佛探入了绝对的虚无。没有能量残留，没有法则波动，没有空间褶皱…什么都没有。干净得…令人心头发慌。
劫后余生的感觉如同迟来的潮水，瞬间冲垮了叶凡强行维持的平静。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后怕、以及一种近乎虚脱的无力感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那从灵魂深处涌出的、对绝对力量差距的认知，以及对那未知“抹除”手段的…敬畏！
是…群主！
只能是那位深不可测的群主出手了！
就在这时，凌夜那淡漠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再次毫无征兆地响起，回荡在这片死寂的虚空，也同时清晰地烙印在群内每一个成员、以及苏晓的意识深处：
“力量，非玩具。”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首指本源的穿透力，仿佛在陈述宇宙最基础的法则。
“改变命运之因果，” 声音微微一顿，如同无形的重锤，敲打在每一个曾利用群商店或剧透改变自身轨迹的群员心头，“尔等…可曾备好承接之器？”
承接之器？嬴政看着自己投影手中黯淡的天子剑，想起自己利用积分兑换功法、改革大秦所引发的六国旧贵族疯狂反扑和频发的“天灾”；张三丰看着自己虚影下明灭不定的太极图，想起俞岱岩伤势好转却引来的新江湖风波；路飞感受着投影手臂上残留的裂解之痛，想起自己提前知道敌人弱点后反派更加疯狂的报复；罗辑和塔萨达尔看着各自受损的设备虚影，想起那差点波及到自身世界的“概念污染”…所有群员，心头都涌起一股寒意。
改变，从来不是没有代价的。只是这代价，往往超出最初的想象。而他们，真的准备好承受这代价的“容器”了吗？是力量？是心智？还是…整个世界的命运？
“好自为之。”
最后西个字落下，如同最终的审判，又如同长辈对后辈的淡漠告诫。随即，那无处不在的淡漠意志，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虚空之中，只剩下叶凡一人。
他呆立了许久，消化着这短短三句话中蕴含的警示与重量。力量不是玩具，不能肆意挥霍。改变命运带来的因果反噬，需要足够强大的“容器”来承接，否则便是引火烧身，甚至祸及他人。而最后那句“好自为之”，更是包含了太多的未尽之意。
许久，叶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复杂的心绪。他整理了一下残破的战袍，抹去嘴角的金色血迹，然后对着这片空无一物、仿佛蕴含着至高意志的虚空，无比郑重地、深深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古老而庄重的揖礼。
这一揖，持续了很久。既是劫后余生的感激，也是对那绝对力量的敬畏，更是对自己未来道路的警醒。
群聊界面依旧死寂。嬴政的军团投影默默收起了兵戈，金色的龙头令牌虚影缓缓消散。张三丰的太极图隐去，道袍虚影对着虚空微微颔首。路飞的巨人投影解除，变回原状，罕见地沉默着。塔萨达尔的灵能光辉和罗辑的维度干扰器虚影也悄然隐没。
没有人说话。所有群员都沉浸在凌夜那轻描淡写却又石破天惊的出手，以及那三句振聋发聩的警示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之中。力量带来的震撼是短暂的，而警示带来的思考，却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了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地球，苏晓的卧室内。
她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床沿，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那毁天灭地的万恶之龙被无声抹除的画面，回响着凌夜那淡漠的“聒噪”二字和紧随其后的警示。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绝对的意志，言出法随，抹杀一切。
这就是凌夜真正的力量吗？超越了她所能想象的极限，达到了近乎“道”的层次？
震撼如同海啸般冲刷着她的心灵，让她灵魂都在颤栗。但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无比强烈的渴望，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她心底轰然升腾！
她想要变强！
她想要拥有力量！
不是像以前那样，仅仅为了自保，为了不成为凌夜的拖累。
而是…为了能够真正站在他的身边！为了能够理解他所处的境界！为了…在面对这样毁天灭地的危机时，不再只能无助地呼喊他的名字，而是能够像他那样，拥有守护的力量！
“这就是…真正的力量吗…” 苏晓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与灼热。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枚微凉的暗银小剑护符，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一丝同源气息，眼中燃烧起无比炽烈的光芒。
蜕变，始于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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