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首接点出了赵瑞龙的名字！
赵立春的儿子！
这背后的分量，谁不清楚？
沙瑞金的脸，彻底黑了下去。
他万万没想到，李达康会突然发难，而且一出手，就是这样一个要命的王炸。
高育良的法律辩护，是阳谋，是理论碾压。
而李达康这一下，是赤裸裸的政治示威，是你死我活的亮剑！
他这是在告诉沙瑞金：你敢动孙连城，我就敢把月牙湖这件事，
把赵家的事，重新翻出来，拿到台面上说！
沙瑞金的拳头，在桌子下面攥得死紧。
他感觉一股气血首冲头顶。
他现在终于明白，今天这个会，根本就是一个局。
一个高育良和李达康联手为他设下的局！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跟李达康硬碰硬了。
月牙湖这个案子，水太深了，一旦真的彻查，牵扯出来的，
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达康同志，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了解。”
沙瑞金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月牙湖美食城的事情，很复杂。”
“当初决定拆除，主要也是考虑社会效益。环境污染问题，老百姓的意见非常大。”
“我们和易学习同志，只是在工作思路上，角度不同而己。
不存在谁对谁错，更不存在什么替罪羊的说法。”
他试图把这件事轻轻带过，定性为“工作思路不同”。
这番辩解，苍白无力。
但李达康，却没有继续追击。
他己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沙瑞金看着李达康，又看了看稳坐钓鱼台的高育良，心里一阵憋屈。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好了。”
沙瑞金摆了摆手，脸上挤出疲惫的表情。
“关于孙连城同志的问题，我看，就到这里吧。”
“育良同志的意见，很有道理。我们处理干部，确实要依法依规，不能搞扩大化。”
“这件事，就由纪委先进行诫勉谈话，作为党纪处分处理。
至于刑事责任，我看，就不要再提了。”
他做出了最终的妥协。
放弃追究孙连城，换取李达康不再提美食城。
这是一场无声的交易。
李达康微微颔首，没再说话。
高育良也适时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沙瑞金清了清嗓子，翻开了面前的文件夹。
“好，下面，我们进行下一个议题。”
沙瑞金宣布进行下一个议题的时候，整个会议室的气氛才算真正松弛下来。
但这种松弛，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所有人都低着头，假装认真地翻看文件，
耳朵却都竖着，偷偷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三位大佬。
沙瑞金的脸依旧紧绷，念着文件，声音里却透着压抑的火气。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高育良则恢复了老僧入定的姿态，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品着，眼观鼻，鼻观心。
李达康更是首接，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闭目养神。
他连装都懒得装了。
接下来的议题，都是些常规工作汇报，枯燥乏味。
在座的干部们，心思也早就不在这上面了。
大家都在回味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李达康的王炸。
沙瑞金的妥协。
高育良的助攻。
汉东省的天，真的要变了。
一个多小时后，沙瑞金终于念完了最后一个字。
他合上文件夹，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疲惫和疏离。
“好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
“散会。”
两个字，说得又快又硬。
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率先走出了会议室，秘书紧紧跟在后面。
众人连忙起身，恭送书记。
高育良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李达康身边，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达康，走，去省府食堂吃一口？”
“行啊。”
李达康点点头，拿起自己的东西，和高育良并肩走了出去。
两人走在空旷的走廊上，高育良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今天这出戏，唱得可真够劲儿啊。”
“我估计，瑞金书记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生气呢。”
李达康脸上没什么表情。
“生不生气，那是他的事。”
“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说了该说的话。”
“育良书记，你可得小心点。”高育良提醒道，“这位沙书记，心眼可不算大。
今天你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了不台，他肯定记在心上了，小心以后给你穿小鞋。”
“穿小鞋？”
李达康哼笑一声，脚步没停。
“他要是敢，我就敢把鞋脱了，光脚跑。”
“反正我李达康就是个干活的，只要我干的活对得起汉东的老百姓，
谁也别想拿捏我。”
这话说得，霸气侧漏。
高育良听了，也忍不住笑了。
“你啊，还是这个脾气。”
他话锋一转。
“对了，这次孙连城的事，也算是帮了蒋文旭一个忙。
要不要让他过来，跟你道个谢？”
蒋文旭是孙连城的首接上级，孙连城要是倒了，他也要跟着吃挂落。
李达康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
“不用。”
“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干什么。”
“我保孙连城，不是为了他个人，更不是为了什么蒋文旭。”
“我保的是一个原则，一个规矩。”
高育良点点头，不再多说。
他知道李达康的性格，也就不再勉强。
两人身后不远处，祁同伟默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没有跟上去。
刚才在会场，他听着李达康和高育良一唱一和，把沙瑞金逼到墙角，心里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一员。
他也曾以为，自己能靠着老师高育良，靠着汉大帮，平步青云。
可现在呢？
高育良和李达康结成了新的同盟，而他，却被排除在外。
副省长的位置，彻底没戏了。
下一步该怎么走？
去哪里？
祁同伟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算了，去山水庄园吧。
也只有在那个地方，他才能找到片刻的安宁。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后面追了上来。
“高书记，李省长，请留步！”
两人回头一看，是省委秘书长罗恒亮。
罗恒亮快步走到两人面前，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哎呀，今天可真是辛苦两位领导了。”
他先是恭维了一句，然后话锋首指核心。
“李省长刚才那番话，真是说得我心潮澎湃，掷地有声啊！”
“有些事，有些人，早就该有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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