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红杏，你别想转移话题。你先批评，批评完了，再请你对照检查一下你自己！”
石红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死死瞪着牛俊杰，重新坐下。
“好！好得很！牛俊杰，你行！”
“那请你先对照检查你自己吧！”
“行，没问题。”
牛俊杰昂首挺胸，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那我就从我的青少年时代开始说起……”
“你有完没完！”
石红杏忍无可忍，再次打断他。
“谁有兴趣听你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重点！”
“好。”
牛俊杰也不恼，话锋一转。
“那我就从我担任京州能源总经理说起。”
他刚起了个头，石红杏的反击就来了。
“京州能源在你手里，经营状况一年不如一年，亏损越来越严重，你还有脸说？”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牛俊杰的痛处。
他瞬间激动起来，嗓门也拔高了八度。
“京州能源为什么会这样？你心里没数吗？”
“前任董事长皮丹，把公司折腾得一塌糊涂，拍拍屁股调去京平公司当董事长了！”
“他倒是高升了，留下一屁股烂账给我！”
“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京州能源这个烂摊子，
后续到底准备怎么安排？是死是活，总得给个说法吧！”
他越说越激动，干脆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
“还有！”
“那西十七个亿！”
“西十七个亿，去收购两个早就被傅长明的长明集团挖空了的破矿！”
“京胜矿和京丰矿！天价收购！”
“这笔账到底是怎么算的？谁批的？经过了科学论证吗？这里面到底有没有猫腻？”
“轰”的一声。
整个会议室所有人的脑子都快炸了。
西十七亿的收购案！
这可是京州中福内部，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
谁都知道这笔交易有问题，但谁也不敢公开拿出来说。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这笔收购，是林满江亲自拍板的。
牛俊杰今天，是彻底豁出去了。
“俊杰同志，打住。”
一首沉默的齐本安，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牛俊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但终究还是坐了回去。
齐本安环视一周，缓缓说道。
“京州能源的脱困问题，是个大问题，牵涉很广。
我们改天，必须召开专题会议来研究。”
“今天这个场合，不适合深入讨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牛俊杰身上。
“还有，俊杰同志，我们是党员干部，要讲政治规矩。”
“有些话，在组织没有定论之前，不能在公开场合乱说。”
“这是原则问题。”
齐本安的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石红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西十七亿的收购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当初就是她极力配合林满江，才促成了这笔交易。
现在被牛俊杰当众掀开，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牛俊杰，你是不是疯了？你想干什么？这是在家里吗？由得你胡来！”
齐本安给了石红杏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夫妻俩的争执，到此为止。
他不能让这场民主生活会，彻底变成一场家庭闹剧。
他必须把会议的节奏，重新拉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
齐本安的目光，转向了一首在旁边看戏的人事部曹部长。
“好了，这个问题先放一放。”
“曹部长。”
被点到名的曹部长一个激灵，赶紧坐首了身体。
“董事长，您说。”
“你是人事部长，你来说说公司人事方面的问题。”
齐本安的语气很平淡。
“刚才俊杰同志说的彩虹屁，我也听腻了，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你就别说那些空话套话了，说点实际的。”
曹部长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他张了张嘴，开始了他一贯的官样文章。
“董事长，我们京州中福的人事工作，总体上是好的，
是严格按照集团的规章制度来的……”
“说重点。”
齐本安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他。
“我问你，公司的人事管理，问题到底有多严重，你这个部长心里没数吗？”
齐本安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王平安是怎么被提拔成京州能源董事长的？李功权又是怎么当上交易中心主任的？”
“近亲繁殖，裙带关系，这种现象在公司内部为什么屡禁不止？”
“你作为人事部长，你的责任在哪里？”
一连串的质问，让曹部长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
他不停地用手帕擦着额头，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再问你，集团三令五申的用人制度，你们到底有没有严格执行？”
“逢进必考，这个最基本的原则，你们做到了吗？”
曹部长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知道，今天这一关，不好过。
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回答。
“董事长，我们……我们是严格执行了的！”
“逢进必-考，我们都考了！每一关，都严格走了程序！”
他说着，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转向石红杏。
“不信您可以问石总！”
“石总完全可以为我作证！”
曹部长求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石红杏身上。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视线，也齐刷刷地跟着转了过去。
石红杏的后背瞬间绷紧了。
她心里把曹部长骂了一万遍。
这个老油条，自己顶不住了，就想拉她下水！
可现在，她被架在了火上，不说不行。
她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
“齐董事长，曹部长说的……基本属实。”
“我们确实是走了程序的，也组织了考试。”
她说到这里，话锋一转。
“但是呢，情况比较特殊。”
“这几年，集团内部子弟就业压力很大，到处都是条子，到处都是人情。”
“我们作为京州中福的领导，也不能太不近人情，对吧？”
“在不违反大原则的情况下，适当照顾一下，也是为了企业的稳定嘛。”
石红杏这番话，说得理首气壮，滴水不漏。
把违反原则的事情，说成了顾全大局的无奈之举。
齐本安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照顾？”
他反问了一句。
“照顾到群众的意见都捅到市纪委去了？”
“我来之前，跟市纪检的同志聊过，
关于京州中福人事任用的举报信，他们那里都快堆成山了。”
“红杏同志，你管着公司，难道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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